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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行政法治

發布時間: 2021-02-13 21:34:22

㈠ 簡述英國行政法的基本原則

(1)
越權無效原來則;是英國行政自法最重要的一項原則,直接導源於議會主權原則,是指政府必須嚴格地按照法律規定的方式和范圍進行活動,如果政府的行為確系越權,法院可依法宣告政府的越權行為無效,並責令政府就其越權行為造成的損害進行賠償。
(2)
行政行為合理主義;該原則要求政府的行政行為必須始終以公共利益和正當理由為依據。這項原則的目的在於防止政府專斷、濫用權力,要求政府始終將公共利益放在首位;
(3)
行政程序公正正義;該原則要求政府實施行政行為的程序必須公平,尤其是當公民的合法權利受到侵害或行政行為直接對其不利時,首先要給公民提供反對意見的機會,政府對這些意見要給予充分考慮。

㈡ 英國法律

憲法的外延來,從廣義和狹義上源來說,包括兩種:
狹義上的憲法是指成文的憲法典,從這個意義上講,英國顯然是沒有憲法的;
廣義上的憲法則包括:成文憲法典、憲法性法律、帶有憲法內容的行政規章制度、習慣法,這樣看,英國的憲法精神體現在除成文憲法典外的廣義憲法中。

由於英國是最早實行資產階級革命的國家,憲法所主張的自由、民主、平等等基本精神在公民的思想中根深蒂固,所以,英國不需要一個成文憲法典的約束,而憲法精神就能夠得以很好地實施。

英國的法律體制:法律、行政規章、習慣法為主

㈢ 英國憲法(全文) 中國行政法(全文) 推薦:法律大全的網趾

英國系不成文憲法的國家,但這並不表示沒有憲政制度,其實憲法與憲政都是起源於英國,迄今七百餘年歷史,一直保持著自己的特徵。
英國憲法是漸次生長的,而不是一時制定的、其中成文法的部分包括;1215年的大憲章(Magna Carta),1259年的人民協定(Agreement of the People),1295年的禁徵賦稅條例(De Tallagio non Concendo),1628年的權利請願書(The Petition of right),政府約法(The Instrument of Government),1679年的人身保護法(The Habeas Corpus act),1689年的權利法典(The Bill of right),1701年的王位繼承法(The Act of Settlement),1706年的蘇格蘭聯合法(Act of Settlement),1911年及1928年的國會法(The Parliament Act),1914年的國家防衛法(Defense of the Rralm Acts),1918年的人民代表法(The Representation of the People Act),1925年高等法院法(Supreme Court of Judicature),1928年的男女選舉權平等法(The equale franchise act),1931年的西敏寺年的西敏條例(Statute of Westminster),1936年的國王禪位法(the Abdication act),1937年的攝政法(The Regency),1947年的印度獨立法(Indian Independence Act),1963年的貴族法(Peerage Act),1972年的國家豁免法,1972年的歐洲共同體法(European Community Act)等,但是這些法律均未曾附以憲法的名稱,且其地位亦與其他普通法律相同。
現附幾個重要文件的地址,希望對你有幫助:
1215年的大憲章http://www.chinalawe.com/news/2006/1/ma8821161626142160024864.html
1628年的權利請願書http://www.chinalawe.com/news/2006/1/ma50162738461421600211248.html
1689年的權利法典http://www.chinalawe.com/news/2006/1/ma12904856261421600217632.html
1679年的人身保護法http://www.chinalawe.com/news/2006/1/ma8367152726142160027600.html(我們大陸一直認為是1676年)
1931年的西敏寺年的西敏條例http://www.chinalawe.com/news/2006/1/ma271931846142160023952.html
1936年的國王禪位法
http://www.chinalawe.com/news/2006/1/ma4465807142160022432.html
《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法》
http://www.zixishi.cn/sikao/book.php?id=4183
中國法律法規資訊網http://www.86148.com/chinafa/

㈣ 英國是不是法治社會

英國當然是法治國家。
政體
英國政體為議會制的君主立憲制。國王是國家元首、最高司法長官、武裝部隊總司令和英國聖公會的「最高領袖」,形式上有權任免首相、各部大臣、高級法官、軍官、各屬地的總督、外交官、主教及英國聖公會高級神職人員等,並有召集、停止、解散議會,批准法律,宣戰和等權力,但實權在內閣。議會是最高司法和立法機構,由國王、上院和下院組成。
憲法
英國憲法不是一個獨立的文件,由成文法、習慣法、慣例組成。主要有大憲章(1215年)、人身保護法(1679年)、權利法案(1689年)、議會法(1911年、1949年)以及歷次修改的選舉法、市自治法、郡議會法等。政體為君主立憲制。君主是國家元首、最高司法長官、武裝部隊總司令和英國國教聖公會的「最高領袖」,形式上有權任免首相、各部大臣、高級法官、軍官、各屬地的總督、外交官、主教及英國聖公會的高級神職人員等,並有召集、停止和解散議會、批准法律、宣戰媾和等權力,但實權在內閣。蘇格蘭有自己獨立的法律體系。
司法
英國法官一律採用任命制。大法官、法官上院議員、上訴法院法官由首相推薦,英王任命。英國沒有司法部,大法官擁有對司法人員的任免權。法官必須是「法律協會」的出庭律師,並有一定年限的司法實踐。法官一經任命,非經本人同意,一般不能被免職。最高法院法官則為終身職。地方法院法官72歲以後才可以退休。法官待遇優厚。

㈤ 英國的立法,司法,行政部門分別是什麼

你想了解的是三權分立的相關內容吧

三權分立原則作為一種學說,最先由英國資產階級思想家洛克提出。在封建專制獨裁統治下,皇帝或國王的權力至高無上,總攬立法、行政、司法大權。17世紀,英國發生資產階級革命。1689年10月英王威廉接受了《權利法案》,1701年6月簽署了《王位繼承條例》。這兩個法案確立了英國以三權分立為原則的君主立憲政體。洛克在已經存在的政治現實基礎上,提出了立法權和執行權(行政權)的分立,並指出,立法權高於行政權,他講的立法權和執行權分別指國會和英王。因此,洛克所謂的分權,就是分掉代表封建貴族的國王特權,把立法權、司法權一項項奪過來,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他的分權理論在政治上具有顯著的進步意義。

孟德斯鳩進一步發展和完善了洛克的分權學說,主張必須建立三權分立的政體,按照立法、行政、司法三權分立的原則組成國家。他說:「要防止濫用權力,就必須以權力約束權力。」「當立法權和行政權集中在同一機關之手,自由便不復存在了,因為人們將要害怕這個國王或議會制定暴虐的法律,並暴虐地執行這些法律」 .他還根據英國的政治制度說明各種權力之間的制衡關系,指明立法機關由兩部分組成,可通過相互的反對權相互鉗制,立法機關的兩部分都受行政權的約束,而行政權亦受立法權的約束,彼此協調前進。

孟氏的分權理論與洛克的分權理論相比有重大的發展,孟氏的三權劃分比洛克更明確,且比較合理,更重要的是,孟氏不僅說明分權,而且進一步說明了權力行使過程中發生矛盾沖突時如何解決,不僅在政治上起到了鼓舞資產階級革命的作用,而且對未來國家如何防止權力濫用,如何對權力進行有效的制約提供了參考模式。

首先,從三權分立的目的看,無論對於該理論的創始人還是運用該理論的國家來講,三權分立就是為了制約權力,防止權力濫用,防止某一國家機關或者個人的獨裁和專制,從而保證國家政治上的穩定。孟德斯鳩認為「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一條萬古不易的經驗。」 「如果同一個人或者是由重要人物、貴族或平民組成的同一個機關行使這三種權力,即制定法律權、執行公共決議權和制裁私人犯罪或爭訟權,則一切便都完了。」而制約權力的終極目的是保障人民的權利。因此,無論對於社會主義國家還是資本主義國家對權力的制約都是一種實在的需要,只是資本主義國家制約權力的本質是維護資產階級的整體利益,而是社會主義國家制約權力的本質是為了真正保障人民的權利。

其次,從三權分立的內容看,在英國資產階級與封建貴族分享政權的事實已成為歷史以後,按分權理論建立的資本主義的國家機關,都根據國家權力的表現形式將其分為立法、行政、司法機關,這三種國家機關分別行使不同的國家權力,並使之存在相互制約關系。在資本主義國家裡,資產階級掌握國家政權,行使國家權力,很難說這三種權力是分立的,就連代表的代議機關實際上也是有產者的論壇和表決器,但是現代資本主義國家的三權分立仍然是資產階級為維護其整體利益,為保證國家權力有效、正常運行而採取的一系列方法模式。

再次,從三權分立的功能來看,在國家生活中,它大體發揮了以下幾種功能:1、區分功能。現代美國憲法學家柯爾文曾把三權分立總結為四個要點:<1>政府有立法、行政、司法三種固有的獨特的職能;<2>這些獨特的職能應由三個分別配備人員的政府部門各自行使;<3>三個部門在憲法上應該是平等、互相獨立的;<4>立法部門不能把權力委託給他人。此種說明為許多學者所接受,特別在美國這個說明具有一定的權威性。現代大多數國家在實踐上都有立法、行政、司法三種國家機關的設置(包括社會主義國家),使得國家職能得到合理的區分和實現,這的確是有目共睹的。2、平衡功能。國家權力在區分的前提下,根據其職能配置不同的權力機制,使得它們中的任何一個部門的權力都是有限的,不致使某一部門因權力過大而導致權力運行失衡。3、制約功能。立法、行政、司法職能的差異,機構的分離,職權的劃分,相互間權力運行的牽制,使得三種權力能夠達到有效的制約。4、補救功能。當三種機關中的某一機關在行使權力不當招致社會不滿時,其他的機關可以行使權力,挽回影響和損失,從而維護國家的整體利益。

三、三權分立學說對我國的政治體制的影響

將三權分立看作是制約權力的手段,在我國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有助於我們正確認識三權分立的地位。第二,有利於我們採取拿來主義的態度,吸收和借鑒一切有益的經驗。

中國不搞三權分立,但可以吸收其合理的因素。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比較符合我國國情的根本制度,它直接反映我國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性質,體現了我國政治生活的全貌,是人民實現當家作主的民主權利的基本形式和途徑。但是,人民代表大會制度還有許多地方不夠完善,進一步健全和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我國政治體制改革以及民主與法制建設的重大課題。

理論上講,正確認識三權分立的性質以後,就會發現它與我國奉行的「議行合一」、「民主集中制」並不矛盾。「議行合一」旨在強調立法、行政、司法三權相互間有機的結合和統一,強調代表人志的權力機關的最高地位,強調行使三種權力主體的一致性,但並非反對國家權力的分工和監督制約。而「民主集中制」強調國家機關在行使權力時要體現多數人的意志,實行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在我國具體體現為,人民在民主選舉的基礎上產生人大作為代表人民行使國家權力的機關,其他國家機關由人大產生,向人大負責,受人大監督,而人大向人民負責。因此,民主集中制本身已包含了對國家權力制衡的內容。

資本主義國家採用三權分立的方法和手段確實起到了制約權力、防止專制的目的。如美國兩百多年以來,分權、制衡、總統不得連任兩屆以上的思想,一直指導著美國的政治生活,保持了美國政治的長期穩定。社會主義國家採取「民主集中制」以及「 議行合一」制度來保證權力的純潔性和人民性,但對如何防止某些人或某些機關打著人民的旗號濫用權力卻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

由於社會中沒有任何一種權力可以與國家權力抗衡,國家權力之間的相互制約就顯得尤為重要。可以說,三權分立的合理內核就是「以權力制約權力」,即通過國家機關內部的互相制約,使之更好地協調配合,更充分地發揮自己的作用。

從實踐上看,我國也存在著立法(權力)機關、行政機關、司法機關職能的區分,機構的分離,權力的分工,以及人大對政府的監督,對司法機關的監督,司法機關通過行政訴訟糾正政府機關的違法行為等權力制約關系。但總體上看我國對國家權力比較重視分工(機構的分離和職權的劃分),而缺少對權力的制衡。尤其是改革開放以前,似乎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凈化權力的方式是各種各樣的政治運動,對權力約束基本上是以自律為主的。但任何權力缺乏制約和規范都會自我膨脹,並趨於腐敗,就是特殊材料製成的共產黨人也不能例外。因此,必須對權力進行有效的制約。

從我國現行的憲政體制看,全國人大作為國家最高權力機關,地位高於行政機關和司法機關,因為人大從性質上講是一個全權性的機關,人大是代表人民行使國家權力的。實際上,人大不可能代表人民行使全部的國家權力,而只能行使立法權、監督權、任免權、決定權等一些重要的權力。長期以來,由於黨政不分、代表素質低下等原因,人大在我國政治生活中實際並未樹立起應有的權威。但隨著民主進程的發展、人大地位的提高,將來人大真正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時,這種「全權性機關」的性質導致的必然結果就是其不受任何制約,尤其是人大常委會作為人大的常設機關本身就有行政化的傾向,如僅受每年會期不超過20天的人大的監督,權力更會膨脹,這種情況一旦成為現實對我國民主制度的發展絕非福音。有的學者提出建立憲法委員會和最高法院違憲審查庭並行的復核審查制,都是從兩個方面考慮:一是填補我國目前實際存在的違憲審查制度中的權力真空;二是對人大尤其是人大常委會權力濫用的防範。目前,我國行政機關權力濫用的現象比較嚴重,因此,一方面要加強人大的監督;另一方面要提高司法機關的地位,深入進行司法體制改革,保證司法機關獨立行使司法權,使司法機關能配合人大對行政機關的監督,對行政權進行有效的制約;同時,應配合司法考試制度的改革,盡快制定完善的司法人員資格法,讓高素質的人擔任法官、檢察官,並對司法人員的枉法行為以重懲,建立嚴格的錯案追究制度,保證司法隊伍的純潔性。

三權分立不應是資本主義獨有的東西,我們要在觀念上對其重新認識,摒棄偏見,吸收其合理成分,借鑒其經驗,在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中發揮其應有的作用,使國家權力運行走上法治的軌道,建立起真正的社會主義法治國家。

㈥ 英國是怎樣從任職轉向法治的

法治是全人類的共同追求。但是,不同國家的法治道路卻各有各的不同:有的國家既漫長又曲折,歷經坎坷才終達目的,有的國家歷經艱難曲折後至今也未實現。但是,也有的國家就比較順利,並且較早地獲得了成功,英國就是這樣的國家。盡管英國的法治進程不敢說是不漫長的,但曲折的確比較少,中斷和反復從未發生,堪稱是一條成功之路。那麼,英國的法治之路是怎樣取得成功的?有何經驗與啟示?本文擬首先分四個關鍵性歷史「網結」, 粗線條地追溯英國法治歷程,然後就英國的法治經驗談一點個人不成熟的看法。

一、盎格魯-撒克遜習慣法與法治的起步

英國的法治進程始於建國之時,源於古代日耳曼人的原始習俗。

公元5世紀中葉,盎格魯-撒克遜人入侵不列顛。盎格魯-撒克遜人原本生活在歐洲大陸,屬於日爾曼人分支。入侵不列顛之前,尚處於氏族社會解體階段,社會秩序主要依靠原始部族習慣來維持,而維護和執行部族習慣的機構是各級民眾大會,即部族大會、千戶區大會和百戶區大會。大會通常在稱為「法律之丘」的山腳下舉行,山丘之顛立一巨大石柱,象徵法律的至高無上。 屆時,會場四周樹以木樁,用一根稱之為「聖圍」的長繩圈圍起來,圈內之地是「和平聖地」。會議由所屬區域內的全體自由民組成,開始時首先舉行靜肅儀式,由主持人(即各級首領或長老)庄嚴宣告:「余要求諸位靜聽,不聽者禁之。」繼而由一名或幾名被大家公認為精通習慣的宣法者提議制裁方式,最後由全體與會自由民通過撞擊武器的方式做出判決。 「法律之丘」、「聖圍」、「聖地」等歷史遺跡證明,日耳曼人自古就有較強的法律意識。另據塔西陀《日爾曼尼亞志》描寫,古日耳曼人即便是在娛樂和賭博中,也都「正經其事地」認真對待游戲規則,「甚至當賭本輸光了的時候,把自己的身體自由拿來作孤注一擲。輸家情願去做奴隸;即使他比對方年輕力壯一些,也甘心被縛著去拍賣。」 龐德認為,這種習慣體現了一種「嚴格法的精神」。

入侵不列顛後,盎格魯-撒克遜人把古日耳曼人的「嚴格法的精神」和不成文習慣隨身帶入英倫,並把它們奉為治理國家、維護社會秩序的主要手段,於是形成了英國早期的習慣法。與此同時,盎格魯-撒克遜人建立起了郡區-百戶區-村鎮三級行政區劃體系和以郡法院、百戶區法院為主體的公共法院(Communal Courts)體系,作為適用習慣法的機構,繼續保持了古日爾曼人的大眾集會式司法傳統。
眾所周知,習慣法不是由某個權勢人物或機構所刻意制定、然後「自上而下」、「由外及里」強加於社會的「國家法」、「制定法」,而是人民大眾約定俗成的產物,是自生自發的「社會法」、「大眾法」。它們「既不是銘刻在大理石上,也不是銘刻在銅表上,而是銘刻在公民們的內心裡」。盧梭認為,習慣法是所有法律中最重要的一種,其他一切法律成功與否都仰賴於它,因為其他法律「都只不過是穹窿頂上的拱梁,而唯有慢慢誕生的風尚才最後構成那個穹窿頂上的不可動搖的拱心石。」 哈耶克則稱社會自發生成的習慣法為「內部規則」,稱政府立法產生的制定法為「外部規則」,並認為,「外部規則」「只對我們稱之為政府的組織的成員有約束力」, 而「內部規則」「則會限定所有社會成員的許可行動的范圍」, 就是說,「內部規則」是普遍的正當行為規則,而「外部規則」通常是不具備這種屬性的。因此,相對於國家制定法來說,習慣法天生具有兩大優越性:一是它們通常都是體現社會公意和公益的良法,因為從習慣到習慣法的演化過程,亦即社會大眾對良莠雜陳的習慣進行「去惡存良」的選擇過程。二是它們通常都能得到社會成員的普遍信仰和服從,即使貴為國王,也不能置身其外,更不能凌駕其上。總之,良善性和實效性是習慣法與生俱來的本質屬性,而這兩點恰恰是亞里斯多德所說的法治之法的基本要求。

由於立法權和司法權從來就沒有集中於國王政府手中,而是保留在了社會大眾手中,故而建國伊始英國就形成了「王在法下」的法治傳統。愛德華一世時的一位法學家大膽斷言,國王「根據法律而不是個人意志來引導他的人民,並且和他的人民一樣服從於法律。」 該傳統的一個有效保障和形象化體現就是國王加冕宣誓。從8世紀起,英國的每一位新國王就職之前,都必須跟隨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提問,逐條宣誓作答,其中必不可少的幾條內容是保證維護公認的習慣法、公正執法、懲惡揚善、伸張正義等。可見,英王的加冕宣誓旨在宣示國王義務和責任,這與我國古代皇帝登基大典旨在張揚權力形成鮮明的對照。如果國王背信食言,將有可能被廢黜,甚至招致殺身之禍。

托克維爾曾指出,一個人的性格特徵和人生道路往往決定於可塑性最強的嬰兒時期,亦即取決於第一時間接觸外部世界時的最初感受。「一個民族,也與此有些類似。每個民族都留有他們起源的痕跡。他們興起時期所處的有助於他們發展的環境,影響著他們以後的一切。」 早期習慣法劃定了英國未來發展的法治走向。從此,英國就沿著這個方向義無反顧地一路走了下去。

二、諾曼封建法與英國法治的成長

1066年諾曼征服後建立起來的諾曼王朝,全盤繼承了盎格魯-撒克遜時代的習慣法和大眾化司法傳統。征服者威廉一世即位之初就廣告天下:「保持愛德華國王有關土地及所有其他事項的全部法律。」 另一方面,諾曼征服加速了英國封建制度的確立,並把臻於成熟的大陸封建法引入英國。封建法的引進進一步促進了英國法治傳統的成長。

所謂封建法,指的是調整封建領主與封臣權利-義務關系的規范體系,它是雙方合意的產物,而不是一方強加於另一方的結果。伯爾曼曾對封建法作過法理分析,指出,領主和封臣之間的關系不是一種單向的支配與服從關系,而是一種以互惠互利為前提的契約關系,就像一種婚姻契約。 在這種關系中,領主和封臣分別享有某些確定無疑的權利,同時又分別負有某些相對應的確定無疑的義務。例如,封臣因領有領主的封地,必須效忠於領主,必須按照封地的大小向領主提供數量不等的騎士義務,繳納繼承稅、助錢或其他封建捐稅,必須應召出席領主封建法庭,參與或接受「同等人」的審判。反過來,領主有權傳召封臣組成封建法庭,審理領主與封臣、封臣與封臣之間的糾紛案件,同時,領主也負有率軍作戰、維護正常秩序、保護封臣人身及土地財產安全的義務。這些權利和義務作為法律規范分別制約著雙方的行為,倘若其中一方單方面拒絕履行自己的義務,或者要求習俗、慣例規定之外的權利,則被視為「違法」行為,此時另一方有權通過法律程序要求對方改正,即投訴於領主法庭,通過判決獲得救濟。倘若法律程序於事無補,受害一方有權宣布解除封建契約關系。若受害方是領主,可收回其封地;若受害方是封臣,可「撤回效忠」。必要的時候,封臣甚至可以對領主兵戎相見,奪取領主的土地財產,但這只能是在法律解決徹底無望的情況下別無選擇時的最後手段,而且不得傷害領主及其家人的生命和身體安全。

從本質上說,封建法屬於私法范疇,它所調整的僅僅是某個領主和某個(些)封臣的私人關系。但是,由於英國封建制度的確立是諾曼征服的結果,英王不僅是全國最大最高的領主——全國所有大大小小的貴族都是國王的封臣,而且是政治上名副其實的最高統治者——征服者的生殺予奪大權保證了諾曼王朝對全國的有效統治。這樣,最高領主和實權國君集於一身,從而使得原屬私法性質的封建法實現了公法化轉化,或者說公、私法在此重合在了一起。於是,作為領主的國王所承擔的封建義務亦即作為封臣的貴族所享有的封建權利,實際上構成了一套約束國家最高權力的公法(憲法)規范。在這套規范下,「每一個君主都是一個權力有限的君主」。 因此,封建法意外地充當了「歷史的不自覺工具」,成為限制王權、推動英國法治傳統成長的積極力量。

據史料記載,諾曼王朝基本遵循了封建法的要求,通過每年定期召開三次的大會議和不定期召開的小會議(視為兩種不同形式的國王法庭),與貴族們一起裁決糾紛和商討國事。因此,盡管諾曼王權是當時歐洲各國中最為強大的,有封建集權君主制之稱,但並未給英國法治傳統帶來負面影響,相反,藉助於封建法對王權的限制,法律的權威和英國人的法治意識還有所增長,這從當時一位軼名詩人留下的一首法律贊歌就看得清清楚楚,他說:「法律高於國王的尊嚴。我們認為法律是光亮,沒有光亮就會誤入迷途。如果國王不要法律,他就會誤入迷途。……有了法律,就會國泰民安,沒有法律,就會國家動亂。法律這樣說:依靠我,國王才能統治,依靠我,制定法律的人才能受到公正的對待。國王不可以改變確立的法律,他只可以按照法律激勵和完善自身。依法者存,違法者亡」。

三、普通法與英國法治傳統的穩固

諾曼征服帶來的另一影響更為深遠和重大的後果,就是由此導致的強大王權使得1154年繼位的亨利二世有能力自上而下地推行司法改革,從而成功地將各地分散的習慣法和封建法統一起來,締造出了歐洲歷史上第一套具有近代特徵的法律體系——普通法。正如英國著名法學家密爾松所說:「普通法是在英格蘭被諾曼人征服後的幾個世紀里,英格蘭政府逐步走向中央集權和特殊化的進程中,行政權力全面勝利的一種副產品」。

按常規邏輯推論,既然普通法是行政權擴張的副產品,它理應成為王權的御用工具,進而成為妨礙法治進步的不利因素,但實際結果恰好相反,普通法的產生為英國的法治進程注入了新的更強勁的動力。何以如此?其根本原因在於哈耶克所說的普通法是一套「自生自發秩序」,它是王室法官在司法實踐過程中通過判例的日積月累逐步形成的,而且是通過法官對既有判例的重新解釋和不斷開創新判例而實現自身發展的。在此過程中,王權的實際作用只是充當法官的後盾,為其造法活動提供必要的舞台和權威,而沒有直接參與法律的創制與適用。因此,普通法是「法官造的法」,是「法律人的法」,它不是專斷意志的產物,更不是權力的附庸,相反,它自始就具有獨立於權力之外的自治性。對此,哈耶克寫道:「(普通法)法官所旨在服務或努力維護並改進的乃是一種並非任何人設計的不斷展開的秩序;這種秩序是在權力機構並不知道的情況下且往往與該機構的意志相悖的情形下自我形成的;它的擴展會超出任何人以刻意的方式加以組織的范圍;它也不是以服務於任何人之意志的個人為基礎的, 而是以這些個人彼此調適的預期為依憑的」。
在這樣的法律秩序下,法官通過遵循先例原則維護著法律的確定性,同時又通過司法解釋賦予普通法以與時俱進的靈活性。「法官正是通過這種方式而變成了這個秩序的一部分。」「 因此, 法官肯定是保守的,……他不能致力於任何一種不是由個人行為規則決定的而是由權力機構特定目的決定的秩序。法官不能關注特定的人或特定的群體的需求, 不能關注『國家理由』或『政府的意志』,也不能關注一種行動秩序可能應予服務的特定目的。」 所以,在英國,普通法「一直被認為是獨立於政治權力機構而存在的。」 美國學者伍達德曾把這種自治屬性稱作普通法特有的「榮耀」,他說:「『榮耀』是指它不把自己的存在歸功於任何單個並確定的法律制定者,即以固定而有限的形式將法律頒布『下來』的神、國王或其他制定者。在很大程度上,這種法律傳統形成了它自己的生命,雖然它確實為法律職業所支配,但它仍然相對獨立於政法干預,因為並不存在什麼與它密切結合的『權威性的命令』」。

法學理論研究和實踐經驗均已證明,法律自治是建立法治的必要前提。不過,法律自治從來就是一個動態概念,換言之,法治總是體現為法律自治程度由低到高的量變過程。一個國家走向法治的歷史,也就是法律自治程度逐步提高的歷史。因為我們知道,任何社會(包括國家產生之前的社會)都有某種形式的法律制度,而且,任何形式的法律制度中都包含有一定量的法治因素。然而,在不同形態的法律制度中,法治含量卻是大不相同的,有的法律制度中的法治含量多之又多,多到讓人們時時、事事、處處都能感受到法律的存在與威嚴;有的法律制度中的法治含量則少之又少,少到幾近於無。對於這種含量的差異,美國法學家昂格爾曾用「出現法治」和「缺乏法治」兩個稍顯簡單的概念來加以區別,他說,「比較古代中國和現代歐洲的法律經驗」可以看出,「它們分別代表了出現法治和缺乏法治的兩種極端」,而其餘的「大多數文明形態始終位於上述兩種極端之間。」 昂格爾的這個結論特別是關於古代中國法製法治含量最低的說法雖然有待商榷,但他試圖按照含量高低排序的思路是完全可以借鑒的。總之,法制研究不能僅僅停留在定性分析層面上,必須借鑒數學和經濟學的量化分析方法,亦即引入法治含量概念。
那麼,法治含量分析作為一種學術研究方法有沒有可操作性呢?我們認為,盡管難以用數學上的精確數字來衡量和評斷法治,但完全可以借用英語語言學中的「比較級」、「最高級」之類的模糊方法,先設計一個評價模型,亦即指標體系。 竊以為,這個體系模型至少應當由以下三個不同向度的變數指數組成:一是法律規范(包括實體規范和程序規范)的正義公正性,即法律規范的倫理道德性。 二是法律對社會生活的調節廣度與深度,即法律對社會生活的覆蓋范圍和滲透力度。其中,首當其沖的是政治生活,而在這裡面又以政治權力特別是最高政治權力是否受到法律的調節以及受其調節的范圍與程度最為關鍵。三是法律對社會生活調節過程的自治度、自主度,即法律運作的獨立程度,其核心自然是司法獨立。這三者可稱之為「法治三維」。「三維」越高,法治含量就越高。反之,法治含量就越低。
總之,由於普通法初步實現了法律的職業自治化和制度化,法治含量高,所以到15世紀末,隨著普通法制度的日臻完善,英國的法治傳統趨於穩固。從此,法官們藉助於有形制度的支撐,能夠理直氣壯地以「正義聖壇的主人」自居,勇敢地排斥包括國王在內的外界強權的干預,獨立地行使司法審判權。不過,此時的英國距離法治的真正確立還有一段路程。
四、「光榮革命」與法治的確立
到16-17世紀,西方乃至整個人類的法治事業都遇到了嚴重挑戰。此時,絕對專制主義正以不可阻擋之勢風靡歐洲大陸,從西班牙、葡萄牙到法蘭西、俄羅斯,紛紛走出封建割據時代,建立了以王權為中心的絕對君主專制制度。這時統治英國的都鐸王朝自然不會置身國際潮流之外,也試圖步歐陸專制王權的後塵。它通過宗教改革,摧毀了教會堡壘;通過「政府革命」,從體制上強化了國王政府的政治權威。在中央政府,設立了樞密院,取代了原先鬆散低效的諮議會。樞密院由出身社會中下層的欽命大臣組成,他們忠君不二,精明干練,成為都鐸王權最得力的統治工具。在地方政府,都鐸王朝擴大了各郡治安法官的職權,把他們變成了中央王權的「雜役女傭」,全權負責地方管理。在司法上,都鐸王朝建立了星室法院、高等委任法院、北方法院、威爾士邊區法院等一系列特權法院,特權法院依附於行政權,採用糾問制,不用陪審團。這樣,一套帶有專制主義傾向的政治體制建成了,王權的觸角從橫向說擴及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從縱向說伸展到最基層的普通居民。
但是,經過數百年的發展,以普通法為載體的法治傳統此時已經植根於英國日常生活和文化傳統中,成為橫亘在都鐸專制道路上的一個不可逾越的障礙。所以,都鐸王朝始終未敢將專制企圖推向極端,只能適可而止,自我滿足於「有限專制」。 在立法和決策上,都鐸諸王基本上遵循「正當法律程序」行事,對普通法法官的獨立司法要求也算尊重,法官因政治原因而被蠻橫罷免的事例屈指可數。 所以,在全世界都屈從於絕對君主專制的國際大背景下,英國奇跡般地獨善其身,堅守住了法治的底線。難怪在都鐸王權最強大的伊麗莎白一世統治時期,倫敦主教約翰•埃爾默仍堅決否認女王是專制君主,因為「首先不是她在統治,而是法律在統治」。
然而,隨後上台的斯圖亞特王朝卻沒有都鐸王朝那麼明智和剋制。該王朝信奉「君權神授」論和「王權無限」論,決心實行個人獨裁統治。於是,凡是不利於國王利益的法律活動皆被取締,「即使閱讀愛德華三世時普通法法院的宗教案件審判檔案也被禁止,因為(那些檔案)與當時的政治相悖。」 如果案件涉及政府利益,國王經常於開庭前召見法官,施加壓力,力圖操縱法庭判決。有時強迫法庭把有損國王利益的案件擱置一旁,不了了之。如果法官違抗王命,則立即免職。斯圖亞特王朝還利用特權法院打壓獨立性較強的普通法法院。大法官法院經常依據衡平法原則簽發禁令,中止普通法法院的審判活動或阻止其判決生效。星室法院和宗教特權法院則成為國王鎮壓政治反對派和宗教異端的有力武器。普通法的主導地位及其代表的法治傳統陷入生死存亡的嚴峻危機。
在此關頭,普通訴訟法院首席法官科克挺身而出,高舉法律至上的大旗,為維護普通法的獨立性、反對政治權力的任意侵犯,與國王政府展開了艱苦卓絕的斗爭。他堅持普通法高於一切和國王權力必須限於法律之內的原則,認為司法權只能由法官獨立行使,國王絕不能幹涉法院判案,更不能擅自從法院調走案件或直接裁決案件。1608年科克不畏強權、犯顏直諫的那次君臣對話,成為法治史上一段廣為流傳的佳話。科克的斗爭盡管因勢單力薄沒有取得實質性成果,但畢竟高揚了法治精神,打擊了斯圖亞特王朝的專制主義氣焰,鼓舞了議會中國王反對派的士氣。1620年科克被免職後進入下院,立即與國王反對派結成同盟,反專制斗爭從此進入不斷勝利的新階段。1641年,議會宣布廢除星室法院、高等委任法院等特權法院,剝奪了政治權力干預司法的主要手段。接著內戰爆發,王政傾覆。在法治與專制的首次正面交鋒中,法治原則獲得了初步勝利。
到17世紀80年代,隨著國內政治斗爭的激化,斯圖亞特復辟王朝試圖重溫專制舊夢,肆無忌憚地侵犯議會權力,罷免法官,干預司法,法治再次面臨生死抉擇,由此激發了「光榮革命」。在這一最後的決戰中,法治徹底戰勝了專制。1689年議會頒布《權利法案》,以正式法律的形式宣布取消國王經常用以干涉法官獨立司法的法律豁免權和中止權,明確規定國王不得中止法律的實施,未經議會同意,也不得行使法律豁免權。1701年,議會又制定《王位繼承法》,宣布法官只要「品行端正」即可一直任職;法官只有在議會兩院的請求下才可罷免;法官的基本薪俸應予以保障,從公共財政中支付。第一個現代法治國家由此誕生。

五、英國的法治進程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經驗。

第一,建立適度強大的政治權威,進而實現政治與法律的良性互動,是順利走向法治的必要前提。雖然理論研究業已證明,法律和政治的分離,是實現法治的必由之路,但無容置疑的是,法律和政治是無法截然分開的,它們作為國家上層建築的兩大核心組成部分,總是結伴而生、互相依存的。一方面,政治的有序運行離不開法律的合法性支持,另一方面,法律價值的實現也離不開政治後盾的保障。然而,同樣不容置疑的是,由於政治的核心是權力,其首要目標是獲取和運用權力,而法律的核心是權利,其基本價值是界定和保障個人權利,因而政治和法律之間又總是存在一定的張力和沖突。為了權力,政治有可能無視權利,壓製法律;為了權利,法律必須約束權力,規制政治。所以,政治和法律既相輔相成,又相反相剋。二者關系結構的不同直接影響著一個國家法治文明的進程。如果相輔相成關系居於主導地位,則形成良性互動關系,法治文明將順暢發展;如果相反相剋關系占據了主導地位,就會阻礙法治文明的進步。其中,政治因素是影響雙方關系結構的主導力量,因為在二者的矛盾中,政治畢竟是矛盾的主要方面。質言之,如果政治權威強大適中,政治權力的作用發揮合理有度,雙方便形成良性互動關系,進而推動法治發展,如若不然,後果無非兩個:或者因政治權力過於弱小,無力將社會整合為一個政治共同體,法律的統一和有效實施難以保障,法治自然無從談起;或者因政治權力過於強大,超越法律之上,變法律為自己的工具,結果就會走向法治的反面——專制。
對於英國來說,在走進國家文明後就建立起了一個適度強大的中央政府。這個政府既完成了國家的政治統一,又沒有吞噬掉原始民主習慣,遂使法治傳統的萌生成為可能。隨後的諾曼征服進一步強化了王權,但由於貴族聯合力量的抗衡作用,並未強大到東方國家那種程度,從而形成了一種集權而非專權的國王政府,結果就為法治傳統的成長提供了一個「左右逢源」的良好政治環境:集權性賦予國王政府以足夠的力量,使它有能力通過自上而下的司法改革實現法律的統一,而非專權性又決定了它沒有「過剩」的力量可以超越法律之上,致使法律自治得以實現和鞏固。由此可見,建立適度強大的中央政府對於法治的生成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前提條件,這是英國留給後人的一條具有普遍意義的歷史經驗。

第二,法律自治的制度化建設是關乎法治成敗的決定性因素。英國的法治傳統雖說源遠流長,但在12世紀以前,由於尚未建立自成系統的法律設施和制度,因而只能寄託於政治系統的外殼之下。既然 「寄人籬下」,難免「仰人鼻息」。在此情形下,倘若出現一個權迷心竅的政治家且決心建立專制統治,法治傳統將面臨生死抉擇,如若不想坐以待斃,只能訴諸於人民的非法暴力反抗以求自保(如約翰王時期的武裝叛亂),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合法有效的制度性手段可資利用。普通法的產生終於使這個問題得以解決。換言之,普通法的形成過程亦即英國法律自治傳統的制度化過程。如果說在此之前英國的法治傳統尚處於「蛹化」階段,那麼,普通法的產生則標志著它已經「化蛹為蝶」。完成制度化後,英國的法治傳統終於登上不敗之地。從此後,不管遇到多大的艱難險阻,它都能憑借著制度化的物質力量而化險為夷。都鐸王朝在專制道路上的自我剋制,斯圖亞特王朝專制夢想的最終破滅,都充分顯示出了法律制度化的強大威力。從這個事實中,我們可以總結出另一條具有普適價值的歷史經驗:制度化建設對於法治事業來說,是一個關乎生死存亡的決定性因素。

第三,法律制度化的核心是自治型司法制度的建設。英國的司法制度化既早於、又快於行政制度化。早在12-13世紀,伴隨著普通法的產生,英國就基本實現了司法制度化,而在行政制度化方面直到16世紀才真正啟動。伊麗莎白一世時期號稱是都鐸專制王權的頂峰,但她既沒有常備軍,職業官僚也只有1000人左右,不及當時法國的一個省、中國的一個縣。由於司法制度超前發展、自治「早熟」,行政制度發展相對滯後,所以,英國的行政管理在很長時期內主要通過司法渠道來完成,由此形成了行政司法化傳統。這與我國行政制度發展最早、最快、最完善以及由此決定的司法行政化的傳統是根本不同的。所以,中英兩國的法治進程和命運也截然相反。

㈦ 英美法系國家為什麼開始不承認行政法的存在

西方兩大法系行政法基本原則之比較

行政法基本原則作為行政法的基本問題之一,歷來為中外學者所關注。但對什麼是行政法的基本原則及行政法的基本原則有哪些,西方各國的情況不盡相同,各學者也往往有不同的概括。在西方各國中,以法、德為代表的大陸法系和以英、美為代表的普通法系,被公認為是對世界影響最大的兩大法系。這兩大法系各具特點,對行政法基本原則的認識也有各自鮮明的特色。所以,這里主要以西方兩大法系作為比較對象。通過對西方兩大法系行政法基本原則的深入比較,我們可以從中探尋其所遵循的普遍性規律,以為我國行政法基本原則的確立提供有益的啟示。

一 大陸法系-以法、德為代表的分析

(一)法國:行政法治與均衡原則

法國素有「行政法母國」之譽,它最先從理念上承認行政法是一個獨立的部門法。法國也是歐洲大陸法系國家中的典型代表,其行政法的產生有著特殊的歷史背景。概言之,法國資產階級革命為法國行政法的產生提供了政治、經濟、思想准備,大革命時期建立起來的獨立行政法院制度直接標志著法國行政法的產生,並使以法國為代表的大陸法系之行政法院模式與英美法系之普通法院模式形成鮮明對比。正是伴隨著法國資產階級革命出現的法治國思想和獨立行政法院制度的發展,在法國逐步產生和形成了行政法治原則和均衡原則,這兩個原則被認為是法國行政法的基本原則。所謂行政法治原則,即政府行政活動必須遵守法律;法律規定行政機關的組織、許可權、手段、方式和違法的後果。行政法治,作為法國行政法的基本原則,包含3項內容:第一,行政行為必須有法律依據。第二,行政行為必須符合法律。第三,行政機關必須以自己的行為來保證法律的實施。[1]

在法國,均衡原則(The Principle of Proportionality)是作為控制行政自由裁量權而出現的,它是「二戰」後,法國行政法院對具體行政行為的監督逐漸強化的產物。但是,「均衡性」作為行政法院對於行政機關的具體行政行為進行司法監督或審查的原則,其含義目前仍沒有一致的解釋。大體說來,它是行政法院在行政機關具有自由裁量權或其他特殊情況下,在無法依據法律條文或其他原則對行政行為進行裁決的情況下,監督、審查、決定是否撤銷一定行政行為的法律手段。它根據具體情況審查行政行為是否合理、行政決定是否適度,審查事實與法律適用是否一致。其根本要求是「合理均衡」。[2]

(二)德國:依法行政、比例與信賴保護原則

德國與法國並稱為現代大陸法系的兩大脊樑。法國在大陸法系中以民法的貢獻最大,同時亦被譽為行政法的母國。但在公法學、特別是行政法學領域,後來居上的德國也形成了現代世界行政法體系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對各國行政法影響極大。[3]在德國,對行政法及其基本原則產生最重要影響的因素是法治國思想。法治國的思想發軔於德國,法治國理念孕育著依法行政原則。而且隨著法治國思想在德國從形式意義法治原則到現代實質意義法治原則的發展變遷,行政法基本原則也在法治主義由機械走向機動,行政權由消極走向積極的歷史背景下逐步發展並完善,即由作為形式主義的依法行政原則過渡到實質主義的比例、信賴保護原則。

依法行政原則是法治國成立的最基本要素,其涵義是指行政活動必須接受議會法律的規制,必須置於法院的司法控制之下;行政活動違法的,必須追究行政機關的法律責任。對依法行政原則的具體內容,不同學者有不同的分析。德國行政法學創始人奧托。麥耶爾(Otto Mayer)認為,依法行政原則包括以下三項原則:第一,法律的規范創造力原則,即行政機關所制定的行政法規范是法律創造的;第二,法律優位原則,即法律對行政具有支配性地位,行政作用不得與法律相抵觸;第三,法律保留原則,即一切行政作用雖非必須全部從屬於法律,但基本權利的限制必須由法律規定。 [4]多數學者則認為依法行政原則包括兩項內容,即法律優位原則和法律保留原則(principle of law reservation)。 [5]

比例原則,又稱為均衡原則[6]或平衡原則[7],是實質意義法治國原則的典範。它不但為現代條件下的干預行政提供了新的規范形式,而且有普遍的適用性。在行政法上,無論是制定普遍性規則的行政活動還是傳統的行政行為,都應當接受該項原則的規范和制約,並以此判斷它的合法性。[8]奧托。麥耶爾曾將比例原則譽為行政法中的「皇冠原則」。台灣學者陳新民教授認為,比例原則是拘束行政權力違法最有效的原則,其在行政法中的角色如同「誠信原則」在民法中的角色一樣,二者均可稱為相應部門法中的「帝王條款」。[9]一般認為比例原則是一個具有憲法位階的法律原則,它濫觴於19世紀警察國家時期,淵源於「法治國家理念及基本人權之本質」,通過聯邦憲法法院的判決逐步成為限制行政權的有效手段。它具體包括三個子原則: 第一,行政措施對目的的適應性原則。即所採取的國家措施(普遍的或個案的)適應於它所追求的或者法律所規定的目的,不得偏離。第二,最小干預可能的必要性原則。如果以國家措施干預公民自由為實現公共利益所不可缺少,那麼這種干預應當是最低限度的。公共權力對公民一般自由權利的干預,只應當發生於維護公共利益所必需的程度上。出於基本權利的性質,個人對於公共權力不必要的干預可以提出異議進行抵抗。第三,禁止過分的適當性原則。它的基本意思是干預自由的國家措施對當事人來說是不過分的,對國家所追求的目標來說是適當的,又稱為狹義的比例原則。質而言之,比例原則要求行政目的與行政手段相適應、成比例,要求行政措施符合行政目的且為侵害最小之行政措施。[10]

信賴保護原則是二戰後在德國發展成功的又一項行政法原則。其涵義是指:基於維護法律秩序的安定性和保護社會成員正當權益的考慮,當社會成員對行政過程中某些因素的不變性形成合理信賴,並且這種信賴值得保護時,行政主體不得變動上述因素,或在變動上述因素後必須合理補償社會成員的信賴損失。該原則的核心思想即維護法律秩序的安定性,保護社會成員的正當權益。[11] 「保護人民權利,首重法律秩序之安定。」[12]但是,在行政過程中卻處處隱藏著不安定因素,如行政法規范必須隨著社會的發展不斷作出修正,行政行為因違法或不合適宜也需要加以撤銷或廢止而發生變動等。為不使社會成員因信賴上述因素的安定性而遭受損害,有必要對其正當權益設置一道屏障。信賴保護原則正是對這一現實需要的制度回應。當然,信賴保護原則的適用是有條件的,且因信賴對象的差異而存在操作上的差別。概括而言,其適用條件是行政過程中某些因素的不變性值得信賴,且這種信賴值得保護。

二 普通法系-以英、美為代表的分析

(一)英國:越權無效、合理與程序公正原則

英國是普通法系的典型國家。與大陸法系「公法模式」的行政法相比,英國沒有劃分公私法的傳統,政府和公民之間的關系與公民個人相互之間的關系,原則上受同一法律-「普通法」的調整和同一法院-「普通法院」的管轄。雖然現代意義的行政法理念與制度在英國開始於17世紀下半葉,但直到現在,其外在形式仍然主要採用過去普通法的一套規則和形式。[13]普通法傳統中的「法的統治」 (Rule of Law)原理、「自然正義原則」(the Doctrine of Natural Justice)等對英國行政法一直起著支配的作用,並由此形成英國行政法上的越權無效原則、合理性原則與自然公正(程序公正)原則等三項基本原則。

所謂「法的統治」,又稱「法治原則」,根據英國著名學者戴西(A.V.Dicey)的解釋,其涵義即「英國人依法,而且只依法進行統治」。[14]「法的統治」這種理論與19世紀的自由主義政治理論相結合,作為英國憲法的基本原理之一得到確立,與「議會主權」原則在近代英國憲法中同時占據了穩固的地位。[15]所謂「議會主權」的原則是議會制定法處於英國法的頂點,不存在優越於它的法律,而且也不可能有審查它的機關。它是17世紀英國資產階級憲法斗爭勝利的結果,亦被戴雪稱為英國憲法的重要原則。「在行政法上,議會主權原則與法治原則同樣重要,共同構成行政法的基礎,並由此產生行政法的一個中心原則」,[16]這就是「越權無效」原則。因為根據法治原則,政府行使權力的所有行為,即所有影響他人法律權利、義務和自由的行為都必須說明它的嚴格的法律依據,受到影響的人都可以訴諸法院。根據議會主權原則,議會制定的法律為最高法律,法院必須無條件地適用議會所通過的一切法律,不能審查議會所通過的法律是否合法。因此,行政機關的行為如果在法律規定的許可權范圍以內時,法院就無權過問。也就是說,英國法院對於行政訴訟的管轄權,只在行政機關行為超越其法律許可權時才發生。法院通過判例由此發展了著名的「越權無效」原則。英國著名行政法學家威廉。韋德指出:「公共當局不應越權,這一簡單的命題可以恰當地稱之為行政法的核心原則。」[17]這個核心原則是英國法治原則和議會主權原則的直接後果。

當然,在戴雪的法治觀中還包含著另外一層意思,就是認為行政法是保護官吏特權的法國制度,和英國憲政傳統、法治國情即法律平等主義或普通法統治不相容,這使得行政法在英國長期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到了20世紀,由於資本主義社會經濟的發展,英國人的法治觀念開始發生變化,不僅承認了行政法,而且以新的法治觀念作為英國行政法的基礎。新的法治觀念一方面繼承了戴雪的法治觀,另一方面又有很大的發展。其中最突出之處是在控制行政自由裁量權方面,英國發展了合理性原則。對戴雪而言,法治與專制是天敵,而行政自由裁量權是權力專斷的集中體現,任何實質性的自由裁量權都是對自由的威脅,應當加以拒絕。戴雪這種將「專斷」(arbitrary)與「行政裁量」(discretionary)相提並論而加以全面排斥的法治觀,受到了現代英國著名憲法學家詹寧斯(W. Ivor Jenning)的猛烈抨擊。詹寧斯認為,在英國,「事實上,公共機構的確擁有廣泛的自由裁量權」,但「專斷」並不等於「廣泛的自由裁量權」,適應社會需求的廣泛的自由裁量權與同樣適應社會需求的法治並不沖突。[18]另一位英國著名的行政法大師威廉。韋德(William Wade)也持同樣的觀點。他認為,「過去,人民通常認為,廣泛的自由裁量權與法不相容,這是傳統的憲法原則。但是這種武斷的觀點在今天是不能接受的,確實它也並不含有什麼道理。法治所要求的並不是消除廣泛的自由裁量權,而是法律應當能夠控制它的行使。」[19]為了有效地控制自由裁量權,法院通過判例建立並發展了英國行政法上另一個重要的基本原則-合理原則。

同時,由於不受限制的行政自由裁量權的觀點被完全否決,英國自然法傳統中的自然正義原則也在行政法中獲得新生,並在廣泛的行政法領域中適用,從而形成英國行政法上的又一核心原則-程序公正原則。在英國,自然正義乃是自古即存在之概念,它起源於自然法的理念,經過長期的歷史發展而成為英國普通法上的一項基本原則。「在某種程度上,英格蘭普通法長期發展的過程,其實正是普通法院在自然法原則的導引下裁決案件、連續不斷地試圖追求自然正義的過程。」[20]在普通法的傳統中,自然正義是關於公正行使權力的「最低限度」(因而也是最「自然」的)的程序要求,其核心思想有二,一是公平聽證規則,即任何人或團體在行使權力可能使別人受到不利影響時必須聽取對方意見,每一個人都有為自己辯護和防衛的權利;二是避免偏私規則,即任何人不能成為自己案件的法官,也就是說某案件的裁決人不得對該案持有偏見和擁有利益。[21]自然正義原則最早只適用於司法或者准司法功能,或者說,在負有義務按照司法要求進行活動的情況下才可以適用該原則,而不能將此原則適用於純粹的行政功能。[22]但是,在長期的司法審判過程中,「通過闡發自然正義原則,法院設計了一套公平行政程序法典」,[23]從而使這些原則不僅適用於法院和行政裁判所的司法權,同樣也適用於行政權,要求行政機關在行使權力時也要保持最低限度的程序公正。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由於司法熱衷於通過限制行政權力的干預來保護個人的司法能動主義被認為有悖於公共利益,加上戰時的緊急狀態賦予行政機關許多不受自然正義約束的特權(privileges),行政自由裁量權成了戴雪意義上的真正的特權。司法沉默了,司法的自我節制(judicial self-restraint)顯示出對司法積極主義(judicial activism)的決定性勝利。[24]但是,1963年上議院在處理「理奇訴鮑德溫」一案中,認為政府在作出解僱警察局長的決定之前,並沒有聽取被解僱人的個人意見,因此這種解僱決定是非法的。[26]這標志著司法政策的重大變遷,表明自然正義重新受到重視並擴展地應用於一切影響個人權利或合法預期(legitimate expectations)的決定中。[27]「里奇訴鮑德溫案」為自然正義注入了新的活力,也為英國行政法在傳統的根基上的復興帶了個頭。「不久法院作出了一系列判決,使行政法恢復了元氣並重新建立了與過去的聯系。自然正義原則獲得了適當的適用,它給行政正當程序規則提供了廣闊的基礎。」[28]

從上面的分析可見,越權無效原則、合理性原則與自然公正(程序公正)原則已構成英國行政法的三項基本原則。其中,越權無效原則是英國行政法的核心原則,但在英國,越權原則的具體內容並沒有制定法的明確規定,因而在理論上存在著廣泛爭論。根據英國法院判例的發展,越權理由主要有三類:一是違反自然公正原則;二是程序上越權;三是實質上越權。實質又包括四種情況:一是超越管轄權的范圍;二是不履行法定義務;三是權力濫用;四是記錄中所表現的法律錯誤。[29]由於近代以來,自然公正原則與作為約束權力濫用的合理性原則已發展成為一項單獨的行政法基本原則,因此,狹義上的越權無效原則並不涵蓋上述所有方面,它所約束的范圍只包括程序上的越權、超越管轄權的范圍、不履行法定義務和記錄中所表現的法律錯誤。即便如此,越權無效原則仍舊是一個涵蓋面廣泛的原則,只要不屬於自然公正原則與合理性原則約束的問題幾乎都可以用越權無效原則來約束。總之,在英國,如果說合理原則主要是實體法原則的話,那麼公正原則則主要是程序法原則,越權無效原則則既涉及實體也涉及程序;如果說越權無效原則(狹義)要求行政權的行使不得超越議會法明確規定的條件,是一種授權法原則的話,那麼合理原則和公正原則則主要是一種普通法原則。從這個角度,英國的這三項原則是平行的。當然,廣義的越權無效原則包含著合理原則和公正原則,後兩者實際上是要求行政權的行使不得超越議會立法所隱含的條件。從這個角度,合理原則和公正原則又只是越權無效原則這一總原則的分支部分或補充原則。這就是英國以上三項原則之間的關系。

(二)美國:正當程序與行政公開原則

美國法的基礎是英國普通法,兩國同屬普通法系國家,其行政法理論和制度有諸多相似之處,尤其是在自由資本主義時期,美英行政法幾乎完全一致。直到19世紀末,為了解決工業迅速發展而引起的一系列社會經濟問題,美國建立了獨立管制機構(Independent Regulation Agency),標志著美國行政法開始形成自己的特色。[30]1946年根據美國憲法的「正當法律程序」條款而制定的《聯邦行政程序法》,從行政程序和司法程序上對龐大的行政權加以控制,從而使美國行政法得以迅猛發展。在這一發展過程中,作為美國憲法原則的「正當法律程序」(Due Process of Law)對行政法的影響最大,它直接形成了美國行政法上的「正當法律程序」原則,即行政性正當程序原則,並經進一步發展而形成美國行政法上另一基本原則即行政公開原則。

正當法律程序原則在美國憲法中的確立,先是在紐約州1787年「人權法案」中得到發展,然後才被吸收到聯邦憲法修正案中,並通過美國最高法院的判例得以發揚光大。根據美國法院的解釋,憲法規定的正當法律程序具有兩方面的意義:其一,正當法律程序是一個程序法的規則,稱為程序上的正當法律程序。這種意義的正當法律程序要求要求一切權力的行使,在剝奪私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時,必須聽取當事人的意見,當事人具有要求聽證的權利。其二,正當法律程序是一個實體法的概念,稱為實質性正當法律程序。這種意義的正當法律程序要求議會所制定的法律必須符合公平與正義。如果議會制定的法律剝奪個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不符合公平與正義的標准時,法院將宣告這個法律無效。[31]在正當法律程序的適用范圍上,自19世紀末,隨著工業革命的發展和行政權的擴展,美國憲法第5條、第14條修正案所確立的正當法律程序觀念開始向行政法領域滲透,逐步形成了行政性正當程序規范,從而使得正當法律程序的適用范圍呈爆炸性的擴張,而不再只適用於法院的訴訟程序。所謂行政性正當程序原則,即行政機關行使行政權力剝奪私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時,必須聽取當事人的意見,當事人具有要求聽證的權利。它是作為美國憲法原則的「正當法律程序」在行政法領域中的具體運用,也是其向行政法領域的滲透與擴張。

行政公開是20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行政法發展的又一重要方向。這段時期,由於越戰失利、總統選舉舞弊及種族歧視擴大,公眾對行政機關越來越不滿,從而導致行政機關的威信降低,引起一系列的行政法的改革。1946年聯邦行政程序法在這段時期經過幾次修改,其主要的宗旨是實現行政公開。公眾認識到過去通過司法審查和行政程序來限制行政權,只能保障個人的權利免受行政機關的侵犯,而不能保證行政權的行使符合公共利益,也不能保證行政機關能為公眾提供更多的福利。因此,行政必須公開,由公眾直接參與對行政的監督,以補充程序限制和司法審查的不足。於是,國會於1966年修改1946年行政程序法中關於政府文件公開的決定,制定了《情報自由法》,規定除該法列舉的九項情況外,全部政府文件必須公開,任何人有權要求得到政府文件,行政機關不得拒絕;1976年制定《陽光下的政府法》,規定合議制機關的會議必須公開;1974年制定《隱私權法》,規定行政機關所保持的個人紀錄,有對本人公開的義務等。[32]行政公開作為一項重要的行政法基本原則的地位由此得以確立。所謂「行政公開是指個人或團體有權知悉並取得行政機關的檔案資料和其他信息而言,通常稱這種權利為了解權。」[33]當然,公眾享有了解權,有權知悉並取得政府掌握的檔案或信息,同時,法律也對公眾的了解權作了限制。《情報自由法》、《陽光下的政府法》和《隱私權法》分別就政府文件的公開、會議的公開和個人記錄的公開問題作了詳細規定,構成了美國行政公開制度之骨架。

三 兩大法系行政法基本原則之比較與對接

(一)行政法基本原則形成之共性規律

無疑,西方各國行政法的基本原則既存在著形式上的差異,又有著深層次的共性特徵。無論是差異,還是共性,均有其深刻的歷史根源和國情基礎。尤其是各國行政法基本原則的形成,均要符合各國國情,適應各國的法律傳統、民族傳統、政治體制及社會經濟情況。由於西方各國政治法律制度、歷史文化傳統等因素的差異,導致其行政法基本原則的歷史發展模式存在著較大不同。沒有最好的模式,只有最適合的模式。通過比較,我們也可以尋求出各國行政法基本原則形成過程中所體現出的一些共性特徵和規律。

1.法治國家與憲法精神

正如現代行政法發端於近代法治國思想一樣,作為規范行政權力之基本法律准則的行政法基本原則也是伴隨著近代法治國思想的發展而形成的。雖然法治國思想發軔於德國,但是「大自然迫使人類去解決的最大問題,就是建立一個普遍法治的公民社會」。[34]因此,法治作為人類社會發展的一種必然要求,已被西方各國不同程度地確立為本國基本的治國原則。盡管早期在德國所表現出的「法治國」(Rechtsstaat)思想與在英國表現出的「法的統治」 (Rule of Law)原理的確存在某些層面上的不同,但「就講求法治國家的基本目的乃在於保障人權與抑制政府的濫權,使得法成為規范國家生活的惟一準則,此是英、德兩國法治主義者所不爭的事實」。[35]

法治的要義在於對公權力的合理配置。在專制國家時代,公權力根本不受任何法律及司法的拘束,「在警察國家時代,國家公權力只服膺民法及受到民事審判的拘束,而法治國則更進一步,所有公權力都受到法律的拘束。」[36]發端於近代法治國思想的行政法,其任務就在於為行政權力的運作提供依據,使行政權力受到法律的拘束。隨著自由法治國家向社會法治國家的發展,近代形式意義法治原則到現代實質意義法治原則的變遷,法治原則已不僅僅是判斷權力運作合法性的准繩,而且也成為衡量權力運作正當性、公正性的重要根據。相應地,行政法的基本原則即行政必須服從法律的基本准則,也在此歷史背景下逐步發展並完善,成為衡量行政權力運作的合法性、正當性、公正性的基本准則。可以說,法治原則不僅孕育了行政法基本原則,而且推動了行政法基本原則的逐步發展並完善,因而始終是行政法基本原則形成過程中至關重要的因素。

法治國家的理念與原則又是通過憲法而確立的,它們反映到憲法之中而成為基本的憲法精神和原則,並發揮著規范國家權力運作之功效。作為「憲法的具體化」的行政法,其基本原則正是從體現民主法治國家精神和觀念的憲法原則中推導出來,後者是前者的直接依據。質言之,行政法基本原則是由憲法決定的,一個國家有什麼樣的憲法,就有什麼樣的行政法基本原則。如德國憲法所規定的法治國原則、議會民主原則和基本權利保護原則不僅決定著德國行政法上的依法行政原則,還要求行政活動符合比例原則,遵循信賴保護原則等。行政法治之所以是法國行政法的基本原則,是由法國憲法所確立的法治原則決定的。越權無效原則之所以是英國行政法的基本原則,也是由英國憲法所確立的法治原則與議會至上的憲政體制所決定的。作為美國憲法原則的「正當法律程序」則直接形成為美國行政法上的「正當法律程序」原則,即行政性正當程序原則。

憲法不僅決定著一個國家行政法基本原則的表現形式,而且決定著行政法基本原則的內容和精神。因此,雖然法治是各國行政法的共同目標,但其具體內容卻因各國憲政體制的不同而不同。如法律保留原則和法律優先原則是德國依法行政原則的內容,而不是英國越權無效原則的具體內容,盡管兩者都是現代法治國家政府行使權力時所普遍奉行的基本准則。

2.判例確認與理論加工

從方法論上看,西方國家行政法基本原則的形成還是一個判例確認與理論加工相結合的過程。無論在大陸法系國家還是在英美法系國家,其行政法都是一個基本的部門法,但多數國家卻尚未制定出一個像刑法典、民法典那樣的統一行政法典。這就決定著行政法基本原則無法通過行政法典的形式加以明確、統一的規定,而只能是通過其他的方法而形成。在西方國家,這種方法就是法官判例的確認,並輔之以理論的歸納、總結和加工。

在以判例法為主要法源的英美法系國家,行政法的基本原則主要通過法官的判例來確立,這是不言而喻的。例如,英國行政法上的程序正當原則和實體合理原則,就是在得到判例的最初確認,然後被後來的判例所反復援引、實踐後發展起來的。英國行政法學權威韋德在分析實體合理原則時,就述及了對該原則確立和形成具有重要影響的數十個判例。[37]作為英國行政法之核心原則的越權無效原則,雖然是一個制定法原則,但該原則所涉及的具體內容即越權的理由如「案卷表面錯誤」

㈧ 英國法律一共有幾種

憲法的外延,從廣義和狹義上來說,包括兩種:
狹義上的憲法是指成文的憲法典,版從這個意義上權講,英國顯然是沒有憲法的;
廣義上的憲法則包括:成文憲法典、憲法性法律、帶有憲法內容的行政規章制度、習慣法,這樣看,英國的憲法精神體現在除成文憲法典外的廣義憲法中。

由於英國是最早實行資產階級革命的國家,憲法所主張的自由、民主、平等等基本精神在公民的思想中根深蒂固,所以,英國不需要一個成文憲法典的約束,而憲法精神就能夠得以很好地實施。

英國的法律體制:法律、行政規章、習慣法為主

㈨ 簡述一下英國司法制度···急

英國屬英美法系國家。近代資產階級革命後,英國資產階級為適應資本主義發展的需要,逐步對封建司法制度加以調整,在此基礎上形成了現行的司法制度。它具有獨特的歷史傳統。

早在盎格魯-撒克遜時期,由大貴族、大僧侶等組成的智人會議就已具有司法機關的職能。諾曼王朝時期,英國建立了君主專制制,設立了權威極大的御前會議,以其判例作為普通法適用於全國,並在全國分設由國王任命法官的法院來代替原有的地方法院,從此以判例法為淵源的司法制度開始形成。1215年《大憲章》頒布以後,最高司法機關從御前會議中獨立出來,逐步形成了包括由申請法院、王座法院、財產法院和衡平法院等組成的復雜的司法組織系統和適用普通法的封建司法制度。17世紀資產階級革命以後,沒有對司法體系和法律形式作重大改革,而是逐步對封建司法制度進行調整,以適應資本主義發展的需要。19世紀末葉司法改革後,司法組織初步簡化,衡平法院不再自成體系,普通法院平等地適用衡平法。1971年制定的《法院法》,對法院組織系統又進行了一次改革。但英國的司法制度仍保留許多封建痕跡,除法院體系和訴訟程序十分繁復,封建時代的許多判例至今仍有法律效力外,英國沒有獨立的司法體系。大法官既是全國首要司法官員,又是上院議長,而且是內閣成員,一身兼有立法、司法和行政三種職能;不設最高法院,由上院行使最高上訴級法院的職權。

司法組織 根據1971年的《法院法》,英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的法院主要分民事、刑事和專門法院三個組織系統。民事法院系統包括郡法院、高等法院、民事上訴法院和上院,刑事法院系統由治安法院、皇家刑事法院、刑事上訴法院和上院組成,專門法院系統主要有軍事法院、少年法院、勞資關系法院和行政法庭等。蘇格蘭有自己獨特的法院組織系統:郡法院僅管轄民事案件,郡官法院兼管轄民事案件和刑事案件。蘇格蘭高等法院是蘇格蘭民事、刑事案件的最高審判機關,但民事案件還可上訴到上院。蘇格蘭還有特設的土地法庭。此外,英國樞密院司法委員會是英聯邦某些成員國、殖民地、保護國和託管地法院的最高上訴法院,受理不服當地法院判決的上訴案件。行政訴訟由普通法院管轄,適用一般的法律規則。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行政裁判所發展很快,但一般都不具有終審管轄權,不服裁判所裁決的當事人有權向普通法院上訴。

法官一律採用任命制。大法官、法官上院議員、上訴法院法官由首相推薦,英王任命。英國沒有司法部,大法官擁有對司法人員的任免權。法官必須是「法律協會」的出庭律師,並有一定年限的司法實踐。法官一經任命,非經本人同意,一般不能被免職。最高法院法官則為終身職。地方法院法官72歲以後才可以退休。法官薪水很高,待遇優厚。

英國檢察系統不如大陸法系國家那樣規模龐大、職權廣泛。檢察長和副檢察長是英王的法律顧問,有權答復議會和內閣對於法律問題的咨詢,主持重要案件的起訴,並出席有關英王權利案件的審判。

訴訟程序 民事訴訟分簡易程序和庭審程序。大部分民事案件不經庭審而以簡易程序裁決,庭審程序很繁復。判決大多委託行政機關執行,包括強制返還、扣押動產或不動產、有價證券和其他收入,截留部分工資以及破產清算等。刑事訴訟分簡易程序和起訴程序。簡易罪由治安法院以簡易程序審決(也可起訴),可訴罪由刑事法院以起訴程序審決(也可用簡易程序審決)。由於起訴程序審決必須有陪審團陪審,故又稱陪審程序。上訴方式除一般上訴外,可就法律問題以「報核」形式上訴。高等法院王座庭可對審判進行監督。

司法審查制度 高等法院對行政行為、法令和下級法院判決實行審查,但不審查議會的立法。最初主要審查地方行政機關的行為、下級法院和各裁判所的判決,後來逐步開始審查中央政府各部門的某些行政行為。

陪審制度 源於諾曼王朝時期,資產階級革命後被保留了下來。最初適用於所有刑事和民事案件。1873年後,大部分民事案件不再採用陪審制度。原有大陪審團和小陪審團之分,1933年取消了大陪審團。1939年陪審團人數由12人減至 6人(叛國罪除外)。擔任陪審員必須具有一定的財產資格。

律師制度 英國律師分出庭律師和訴狀律師兩種。出庭律師聽取訴狀律師的訴訟情況介紹,在刑事法院、高等法院或上訴法院出庭辯護,不與當事人直接接觸。出庭律師可申請皇家大律師,享有多種特權。訴狀律師主要負責承辦當事人的不動產轉移、遺囑書立、契約簽訂等一般法律業務,以及提供法律咨詢、起草法律文件等,也可在地方法院出庭辯護。大部分情況下則負責聯系訴訟當事人和充當出庭律師的中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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