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訴訟法程序理論
① 刑事訴訟法再審程序的步驟有哪些
刑事訴訟法的再審程序的規定是: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對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和裁定,發現在認定事實或者適用法律上確有錯誤時,可以依法提出並由人民法院對案件進行審判。
【法律依據】
《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七條被告人、自訴人和他們的法定代理人,不服地方各級人民法院第一審的判決、裁定,有權用書狀或者口頭向上一級人民法院上訴。被告人的辯護人和近親屬,經被告人同意,可以提出上訴。附帶民事訴訟的當事人和他們的法定代理人,可以對地方各級人民法院第一審的判決、裁定中的附帶民事訴訟部分,提出上訴。對被告人的上訴權,不得以任何借口加以剝奪。
② 刑事訴訟法的立法程序是怎麼樣的
刑事訴訟法立法程序為:
1、提出法律草案;審議立法議案;
2、立法議案的表決通過;
3、公布法律:法律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或人大常委會通過後,由國家主席公布。
根據《刑事訴訟法》第209條規定:「人民檢察院發現人民法院審理案件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有權向人民法院提起糾正意見」。
【法律依據】
《刑事訴訟法》第三十七條辯護律師可以同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會見和通信。其他辯護人經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許可,也可以同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會見和通信。
辯護律師持律師執業證書、律師事務所證明和委託書或者法律援助公函要求會見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看守所應當及時安排會見,至遲不得超過四十八小時。
③ 新刑事訴訟法中特別程序包括什麼
《刑事訴訟法》修改草案
第五編:特別程序(新增加的)
第一章未成年人犯罪案件訴訟程序
第二百六十三條對犯罪的未成年人,實行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
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辦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應當保障未成年人行使其訴訟權利,保障未成年人得到法律幫助,並由熟悉未成年人身心特點的審判人員、檢察人員、偵查人員進行。
第二百六十四條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沒有委託辯護人的,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應當通知法律援助機構指派律師為其提供辯護。
第二百六十五條對於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應當嚴格限制適用逮捕措施。人民法院決定逮捕和人民檢察院審查批准逮捕,應當訊問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
對被拘留、逮捕和執行刑罰的未成年人與成年人應當分別關押、分別管理、分別教育。
第二百六十六條對於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在訊問和審判時,應當通知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法定代理人到場。無法通知、法定代理人不能到場或者法定代理人是共犯的,也可以通知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其他成年近親屬,所在學校、單位或者居住地的村民委員會、居民委員會、未成年人保護組織的代表到場,並將有關情況在訊問筆錄中註明。到場的法定代理人可以代為行使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訴訟權利。
到場的法定代理人或者其他人員認為辦案人員在訊問、審判中侵犯未成年人合法權益的,可以提出意見。訊問筆錄、法庭筆錄應當交給到場的法定代理人或者其他人員閱讀或者向他宣讀。
訊問女性未成年犯罪嫌疑人,應當有女工作人員在場。
審判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未成年被告人最後陳述後,其法定代理人可以進行補充陳述。
詢問未成年被害人、證人,適用第一款、第二款、第三款的規定。
第二百六十七條對於未成年人涉嫌刑法分則第四章、第五章、第六章規定的犯罪,可能判處一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符合起訴條件,但有悔罪表現的,人民檢察院可以作出附條件不起訴的決定。人民檢察院在作出附條件不起訴的決定以前,應當聽取公安機關、被害人的意見。
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及其法定代理人對人民檢察院決定附條件不起訴有異議的,人民檢察院應當作出起訴的決定。
第二百六十八條在附條件不起訴的考驗期內,由人民檢察院對被附條件不起訴的犯罪嫌疑人進行監督考察。犯罪嫌疑人的監護人,應當對犯罪嫌疑人加強管教,配合人民檢察院做好監督考察工作。
附條件不起訴的考驗期為六個月以上一年以下,從人民檢察院作出附條件不起訴的決定之日起計算。
被附條件不起訴的犯罪嫌疑人,應當遵守下列規定:
(一)遵守法律、行政法規,服從監督;
(二)按照考察機關的規定報告自己的活動情況;
(三)離開所居住的市、縣或者遷居,應當報經考察機關批准;
(四)按照考察機關的要求接受教育矯治。
第二百六十九條被附條件不起訴的犯罪嫌疑人,在考驗期內發現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人民檢察院應當撤銷附條件不起訴的決定,提起公訴:
(一)實施新的犯罪或者發現決定附條件不起訴以前還有其他罪需要追訴的;
(二)違反治安管理規定或者考察機關有關附條件不起訴的監督管理規定,情節嚴重的。
被附條件不起訴的犯罪嫌疑人,在考驗期內沒有上述情形,考驗期滿的,人民檢察院應當作出不起訴的決定。
第二百七十條審判的時候被告人不滿十八歲的案件,不公開審理。
第二百七十一條在法庭調查中,人民法院應當對未成年被告人的成長經歷、犯罪原因、教育改造條件進行了解。
第二百七十二條犯罪的時候不滿十八歲,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司法機關和有關部門應當對相關犯罪記錄予以封存。
犯罪記錄被封存的,不得向任何單位和個人提供,但司法機關為辦案需要或者有關單位根據法律法規規定進行查詢的除外。依法進行查詢的單位,應當對被封存的犯罪記錄的情況予以保密。
第二百七十三條辦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除本章已有規定的以外,按照本法的其他規定進行。」
第二章當事人和解的公訴案件訴訟程序
第二百七十四條對於下列公訴案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自願真誠悔罪,通過向被害人賠償損失、賠禮道歉等方式獲得被害人諒解的,雙方當事人可以達成和解協議:
(一)因民間糾紛引起,涉嫌刑法分則第四章、第五章規定的犯罪案件,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
(二)除瀆職犯罪以外的可能判處七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過失犯罪案件。
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五年以內曾經故意犯罪的,不適用本章規定的程序。
第二百七十五條對於雙方當事人自行和解的,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應當聽取當事人和其他有關人員的意見,對和解協議的自願性、合法性進行審查,並主持製作和解協議書。
第二百七十六條對於達成和解協議的案件,公安機關可以向人民檢察院提出從寬處理的建議。人民檢察院可以向人民法院提出從寬處罰的建議;對於犯罪情節輕微,不需要判處刑罰的,可以作出不起訴的決定。人民法院可以依法對被告人從寬處理。」
第三章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匿、死亡案件違法所得的沒收程序
第二百七十七條對於貪污賄賂犯罪、恐怖活動犯罪等重大犯罪案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潛逃,在通緝一年後不能到案,或者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死亡,依照刑法規定應當追繳其違法所得及其他涉案財產的,人民檢察院可以向人民法院提出沒收違法所得的申請。
沒收違法所得的申請應當列明財產的種類、數量、所在地及查封、扣押、凍結的情況,並附有相關證據材料。
人民法院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查封、扣押、凍結申請沒收的財產。
第二百七十八條沒收違法所得及其他涉案財產的申請,由犯罪地或者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居住地的中級人民法院組成合議庭進行審理。
人民法院受理沒收違法所得的申請後,應當發出公告。公告期間為六個月。
人民法院在公告期滿後對沒收違法所得的申請進行審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近親屬和其他利害關系人有權申請參加訴訟,也可以委託訴訟代理人參加訴訟。利害關系人對沒收違法所得的申請有異議的,人民法院應當開庭審理。
第二百七十九條人民法院經審理,對於經查證屬於違法所得的財產,除依法返還被害人的以外,應當裁定予以沒收;對於不能認定是違法所得的,應當裁定解除查封、扣押、凍結措施。
對於人民法院依照前款規定作出的裁定,可以提出上訴、抗訴。
第二百八十條在法庭審理過程中,在逃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自動投案或者被抓獲的,人民法院應當終止審理。
對於沒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財產確有錯誤的,應當予以返還。」
第四章對實施暴力行為的精神病人的強制醫療程序
第二百八十一條精神病人實施暴力行為危害公共安全或者致人死亡、重傷,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依法不負刑事責任,有繼續危害社會可能的,人民法院可以決定強制醫療。
第二百八十二條對實施暴力行為的精神病人強制醫療,由人民檢察院向人民法院提出申請。人民法院應當組成合議庭進行審理,對於被申請人符合強制醫療條件的,可以作出強制醫療的決定。人民法院在審理案件過程中發現被告人符合強制醫療條件的,可以直接作出強制醫療的決定。
人民法院審理強制醫療案件,應當通知被申請人或者被告人的法定代理人到場。
在人民法院決定強制醫療前,可以對被申請人或者被告人採取保護性約束措施。
第二百八十三條強制醫療機構應當定期對被強制醫療的人進行診斷評估。對於已不具有人身危險性,不需要繼續強制醫療的,應當及時提出解除意見,報決定強制醫療的人民法院批准。被強制醫療的人及其近親屬有權申請解除強制醫療。
第二百八十四條人民檢察院對強制醫療機構的執行活動是否合法實行監督。
④ 誰能提供我一些刑事訴訟法原理論的資料!
我國1996年修改通過的《刑事訴訟法》第191條規定:「第二審人民法院發現第一審人民法院的審理有下列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的情形之一的,應當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一)違反本法有關公開審判的規定的;(二)違反迴避制度的;(三)剝奪或者限制了當事人的法定訴訟權利,可能影響公正審判的;(四)審判組織的組成不合法的;(五)其他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可能影響公正審判的。」這是我國刑事訴訟法中首次詳細規定程序性違法的法律後果,標志著我國刑事訴訟法程序規則的逐步健全和程序性裁判機制的初步確立,因此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本文以《刑事訴訟法》第191條的規定為切入點,試圖分析我國刑事訴訟中引入程序性裁判的意義,以及當前中國刑事訴訟法中程序性裁判存在的局限,並對中國刑事訴訟法中程序性裁判的完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以期拋磚引玉,引起學界對這個長期「被遺忘角落」的重視和思考。
二、程序規則及程序性裁判的確立
(一)程序規則及程序性裁判的含義
程序規則是程序性裁判存在的前提。程序規則是相對於實體規則而言的,兩者都屬於法律規則的范疇,因而都須符合法律規則的一般邏輯構成。從邏輯構成上講,每一個法律規則應由行為模式和法律後果兩部分構成。[1] 行為模式是從大量實際行為中概括出來作為行為的理論抽象、基本框架或標准。行為模式大體上可以分為三類:可以這樣行為;應當這樣行為;不應當這樣行為;這三種行為模式也就意味著有三種相應法律規則:授權性法律規則;命令性法律規則;禁止性法律規則。法律後果一般是指法律對具有法律意義的行為賦予某種結果。它大體上可分為兩類:(1)肯定性法律後果,即法律承認這種行為合法、有效並加以保護以至獎勵。(2)否定性法律後果,即法律不予承認、加以撤銷以至制裁。[2] 程序規則就是由程序性權利、義務(程序法上的行為模式)以及程序性法律後果構成的法律規則。具體到刑事訴訟程序規則而言,就是對公、檢、法三機關和訴訟參與人[3] 參加刑事訴訟時應當遵守之操作規程以及違反操作規程所承擔之法律後果作出規定的法律規則。以《刑事訴訟法》第191條為例:「……有下列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的情形之一的」,如違反本法有關公開審判的規定的,違反迴避制度的、剝奪或者限制了當事人的法定訴訟權利、可能影響公正審判的,審判組織的組成不合法的等,實質上是對上述行為的禁止性規定,即「不應當這樣行為」,結合刑事訴訟法的其它相關法條,共同構成了「不應當從事上述行為」的行為模式。而「應當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則是行為模式違反時所承擔的否定性法律後果。程序性行為模式和程序性法律後果兩者共同構成了完整的程序規則。[4]
程序性裁判是法院裁判的一種。所謂「裁判」,就是用公共權力解決被告案件的行為。「裁判」一詞有多種含義,最廣義的裁判是指全部訴訟程序,即在訴訟本身意義上使用的裁判。但是訴訟法固有意義上的裁判是審判機關意思表示的訴訟行為。不過這種意義上的裁判,在狹義上僅是指,審判機關用公共權力解決被告案件,對案件適用法律的意思表示(例如,有罪或無罪的裁判)。廣義上的裁判是指法院在訴訟行為中的法律行為(例如,申請迴避的裁判、關於調查證據的裁判等等)。在訴訟法上,裁判一詞一般是指廣義上的裁判。[5]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狹義上的裁判僅指法院的實體性裁判,而廣義的裁判,卻包含了實體性裁判和程序性裁判。程序性裁判是指法院依據程序規則,對訴訟行為適用程序性法律後果的法律行為。例如二審法院發現一審法院的審理違反法定訴訟程序時,作出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的法
(二)程序性裁判確立的意義
程序性裁判的確立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首先,程序性裁判的確立充分體現了程序的獨立價值,實現了刑事訴訟由工具主義價值觀向多元價值觀的轉變,尤其是向程序本位主義的轉變。中國長期以來的「重實體,輕程序」、「重結果,輕過程」、「重打擊,輕保護」、「重國家,輕個人」的法律傳統,是工具主義的集中體現。「重實體,輕程序」觀念的形成與程序規則本身之缺陷是互為因果的關系,一方面,在工具主義的影響下,把程序規則視為可有可無的東西,立法者不重視程序規則的設計,大量的程序規則缺少法律後果的規定,存在致命的邏輯缺失;另一方面,程序規則這種缺陷的存在,必然導致程序性保障不力的後果,程序性裁判更是無從談起,程序法的「不自重」,對「重實體,輕程序」觀念的形成和強化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程序規則的健全(增加了程序性違法後果的規定)和程序性裁判的確立,才使得程序的獨立價值顯現出來。正如陳瑞華教授指出的:人們對某一刑事訴訟程序是否為「善」的評價,要看刑事訴訟程序是否具有獨立的內在優秀品質,而這一品質獨立於裁判結論的正確性而存在,完全體現在刑事訴訟程序本身的設計和運作過程之中。[6] 我國學者還指出:「獨立的程序價值和品味,本身就是現代文明、現代法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國1996年刑事訴訟法的修改,其進步性、科學性、民主性,就是通過刑事訴訟的獨立價值得到了體現……特別是刑事訴訟法第191條關於『第二審人民法院發現第一審人民法院的審理有下列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的情形之一的,應當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的規定,……充分的體現了程序的獨立價值。所以,它標志著我國訴訟制度的法治、民主和文明。」 [7]
其次,程序性裁判的確立,有力的保障了被告人的程序性權利和憲法性權利,是刑事訴訟法在人權保障領域的一個飛越。現代刑事訴訟的目的已經實現了由「打擊犯罪,發現實體真實」的一元目向「法律真實」和「人權保障」等多重目的的轉變,尤其是人權保障的目的,充分體現了現代刑事訴訟的特徵,以及民主與專制的區別。刑事訴訟規則從「人權保障」的層面來說,就是授予被告人程序性權利,並同時對國家追訴行為進行合理限制的手段。因此,日本學者田口守一指出,「確定某種程序是否為『正當程序』(e process),必須視該程序重視『人權保障』的程度。因此,完全可以把人權保障與正當程序相提並論。」[8] 當代各國刑事訴訟法大都規定了這種人權保障性程序規則,如無罪推定規則,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等。我國刑事訴訟法也有類似的規定,如「人民法院審判案件,除本法另有規定的以外,一律公開進行。被告人有權獲得辯護,人民法院有義務保證被告人獲得辯護。」「嚴禁刑訊逼供和以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非法的方法收集證據。」等。單從字面上來看,我國刑事訴訟法「人權保障」性條款並不算少,但是長期以來,這些條款大都沒有規定相應的「程序性法律後果」,從而缺少基本的規則要素,使得本來的程序規則 淪為「宣言」或「口號」,不能成為程序性裁判的基礎,因而實踐中收效甚微,刑訊逼供等現象「雖屢禁而不止」。96年刑事訴訟法修改後,第191條明確規定了違反本法有關公開審判規定、違反迴避制度;剝奪或者限制了當事人法定訴訟權利等行為的程序性法律後果,從而使相關的程序規則得以健全,程序性裁判機製得以確立,以訴訟程序來保障人權的目標在實踐中得以實現。但是我國刑事訴訟法中仍有許多程序性「規則」缺少相應的「程序性法律後果」,因而當前程序性裁判的范圍和效力是有限的,有待立法的進一步完善。
三、我國刑事訴訟法中程序性裁判的局限
通過上文的論述可以看出,我國刑事訴訟法通過第191條的規定,已經初步確立了中國刑事訴訟中的程序性裁判機制,是「我國刑事訴訟法修改的一個閃光點」,但是無論從第191條自身來看,還是從整體上對我國刑事訴訟法中的程序性裁判機制進行反思,我認為尚存在諸多缺陷,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 避重就輕,局限於法院系統內部的自我約束
縱觀我國現行刑事訴訟法,仍有大量的程序「規則」缺少「程序性法律後果」 ,尤其對於公、檢機關的程序性違法行為,缺少相應的程序性違法後果。例如刑事訴訟法雖「嚴禁刑訊逼供和以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非法的方法收集證據」但卻沒有規定程序性違法後果。不可否認我國刑法中已經有了相關罪名的規定,如刑訊逼供罪、妨害作證罪 、幫助毀滅、偽造證據罪等,但是這些「實體性法律後果」只針對違反訴訟程序規則的「人」,而不直接否定「違法行為」及「違法行為之果」,因而難免有隔靴騷癢,文不對題的感覺。這一現象已經引起了學界的反思,如我國學者王敏遠指出:「刑訊逼供顯然是一種典型的違反訴訟程序的行為,雖然法律規定了對刑訊逼供行為應予實體法意義上的懲罰,但即使行為人承擔了實體法上的法律責任,而程序法若無刑訊逼供所得的證據不得採信的法律後果,就會導致刑訊逼供的行為在實體法上被否定,而其所得之證據卻在程序意義上被認可。這種局面當然很荒唐,但若沒有程序法意義上的法律後果,卻會變成現實。」[9] 陳瑞華教授也指出「最高人民法院盡管在一項司法解釋中也要求各級法院將刑訊逼供所提供的證據排除於定案根據之外,[10] 但這種司法解釋本身不具有較強的法律效力,也就難以具有可操作性。各級法院真正按其要求去做的並不多。」 [11]
刑事訴訟法修改以後,從第191條調整的范圍來看,僅限於二審法院對一審法院的程序性審查,是法院系統內部在程序上的自我約束。而事實上,相對於作為國家追訴機關的公安機關和檢察機關來說,法院是一個「利益無涉」的裁判機關,法院的中立地位使得它缺乏違反程序的沖動,因而更容易合法公正的履行有關庭審的程序規則。在實踐中,法官違反程序法的現象要比上述公、檢機關違反程序法的現象輕緩得多。因此,第191條的修改雖然邁出了中國刑事訴訟中程序性裁判的第一步,但卻沒有針對中國刑事訴訟中最關鍵、最嚴重的問題,頗有避重就輕之嫌。當前,由於上述大量程序「規則」缺失「程序性法律後果」要件,使得程序性裁判缺乏必要的基礎,法庭審判大都局限於實體裁判,背離了「裁判」的應有之義。「程序正義」和「人權保障」的價值淹沒於「打擊犯罪,追求客觀真實」的「熱忱」之中,公、檢機關的程序性違法已經成為困擾刑事司法的頑症。
(二) 程序逆行,被告人遭受「雙重危險」 ;
「雙重危險」原則是英美法系刑事訴訟的一項基本原則[12] ,根據這一原則,被告人不得因同一個罪行而受到兩次起訴、審判和科刑。如《美國聯邦憲法》第5條修正案規定:「任何人均不得因同一罪行而兩次受到生命和身體上的危險。」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曾作出過一系列判例,對不受雙重危險原則的適用范圍作出了規定:第一,如果被告人被法庭判決無罪,檢察官無權對被告人提起上訴,即使法庭在審判中犯有某種對檢察官不利的法律錯誤或者起訴狀存在有某種缺陷。第二,如果被法庭判決有罪的被告人提出了上訴,上級法院可對其進行第二次審判。但是如果被告人的有罪裁判在新的審判中得到維護,法官一般不得對被告人判處更重的刑罰。第三,如果一項起訴因證據不足而被法庭在作出最終裁決之前予以駁回(相當於宣告無罪),被告人一般不能受到第二次審判,等等。[13] 英美法系中的「不受雙重危險」原則在適用范圍方面顯然要比大陸法系的「既判力」理論更寬泛,後者僅適用於已經生效的裁判,而前者則不限於此。在聯邦法院,陪審團一旦宣誓成立,則第一次危險就已經構成,在地方法院,第一個證人出庭意味者第一次危險的成立,此時,檢察機關一旦撤訴,就不允許重新起訴,否則會使被告人「遭受雙重危險」。「不受雙重危險」原則當然也有例外,但往往是有利於被告人的例外。 [14]
「不受雙重危險」原則,或「一事不再理」原則存在的正當性,主要在於它對訴訟當事人所體現出的人文關懷, 如果「隨意逆向運行的司法裁判程序還可能使當事人反復陷於訴訟的拖累之中,其利益和命運長期處於不確定和待裁判的狀態。」「而這對於處於弱者地位的當事人而言,將是不具備起碼的公正性的」[15] ,貝卡里亞在論證刑罰的及時性時也指出:「懲罰犯罪的刑罰越是迅速和及時,就越是公正和有益。」「說它比較公正是因為:它減輕了捉摸不定給犯人帶來的無益而殘酷的折磨。」 [16] 重復審理或程序逆行無疑會帶來上述不人道的後果。
通過上面的理論闡述之後,再來審視我國刑事訴訟以及其中的程序性裁判。我們會發現我國刑事訴訟法中並沒有「一事不再理」原則,「不受雙重危險」更是無從談起,有的只是約定俗成的「實事求是,有錯必糾」原則。我國二審法院貫徹的是「全面審查」原則,因而同時包括了實體裁判和法律裁判,在法律裁判中包含了第191條所涉及的程序性裁判。僅就現有的程序性違法後果而言,第191條對於一審法院的程序性違法,只規定了「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的法律後果。既沒有作是否有利於被告人的區分,也沒有發回重審次數的限制,更沒有針對嚴重程序違法,侵犯被告人憲法權利而徑行作出有利於被告人之裁判的規定。首先,不可否認,在實踐中法院的程序違法大多是侵犯了被告人的訴訟權利,因而發回重審通常都是基於有利於被告人的理由。但是在理論上並不能排除相反的可能,即「法庭在審判中犯有某種對檢察官不利的法律錯誤」,在這種情形下,發回重審,程序逆行,就不再具有正當性。其次,發回重審並沒有次數的限制,在我國沒有獨立的羈押制度的情況下,案件審理的期限往往就是被告人的羈押期限,在無數次的發回重審而不裁定解除羈押的情況下,就會使被告人在無限延長的羈押中「遭受多重危險」,不具有起碼的公正性。最後,除了規定發回重審的法律後果外,沒有規定任何更為嚴厲或直接的法律後果,例如,在一審中嚴重程序違法,嚴重侵犯了被告人的基本人權的,徑行駁回公訴,改判無罪等,這就使得程序逆行成了程序性裁判的必然後果。筆者並不試圖站在「不受雙重危險」的立場來否定我國的兩審終審制和發回重審制度,在我國現有的司法框架和司法質量的前提下,兩審終審是必要的。但對於程序性裁判發回重審問題,我認為應當站在「不受雙重危險」的立場對之進行限制和改造,使程序性裁判的結果更為科學和人道。
其次,健全程序性審查的機制,拓寬程序性裁判的范圍。我國現階段的程序性裁判,根據第191條的規定,僅限於二審法院對一審法院庭審程序的裁判。而真正意義上的裁判,主要是法院對控辯雙方訴訟行為的裁判,因此程序裁判的范圍理應拓寬到一審階段對控辯雙方,尤其是控訴機關訴訟行為的審查,審查偵查、起訴機關在偵查、起訴過程中,有沒有違反法定程序,侵犯被告人合法利益,如果存在違法事實,應當啟用程序性裁判對之適用不利的程序性法律後果。同樣的,在二審或再審階段,仍應繼續這種程序性審查。法院庭審中的程序性裁判是對偵查、起訴行為的「事後審查」。隨著人權保障意識的提高,程序性裁判的范圍還應當拓寬到審前階段,即對偵查、審查起訴行為進行「事中」程序審查,因為偵查、審查起訴過程中,涉及到國家公權力與公民私權利的對抗,在這種對抗中應當介入一個中立的第三者,對程序性問題,例如超期羈押問題、非法取證問題等作出裁判,一則是對國家公權力作出及時限制,防止權力的濫用,二則可以對犯罪嫌疑人作出及時救濟,保障犯罪嫌疑人的程序性權利不受非法侵犯。這實際上是構建審前階段的司法審查制度,實現由行政追訴形態向訴訟形態的回歸。[19] 從我國現有的法律框架來看,對審前階段的程序性審查尚未納入法院司法審查的范圍,因而對於審前超期羈押等問題,沒有一個合法有力的救濟途徑,而且,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1條2款(二)項明確規定「公安、國家安全等機關依照刑事訴訟法的明確授權實施的行為」不在司法審查的范圍之內,但是除了該司法解釋的法律效力尚有待確定之外,「非法取證」「超期羈押」是否為「刑事訴訟法的明確授權實施的行為」 也是值得商榷的。因此,從應然角度,該司法解釋並不能否定這一理論設想的正當性。為了防止法官對實體問題產生預斷,應當組織專門法官或構建預審制度來從事這種審前程序審查。當然,這些制度的構建還有待於司法改革和制度改革進一步深入。
最後,提高人權保障意識,加大對程序性違法制裁的力度。我國刑事訴訟法有關程序性違法後果的規定,只有第191條的「發回重審」,而且過於簡單概括,正如上文所述,有違背「雙重危險」和「責任主義」原則之嫌。對於我國刑事訴訟中的「發回重審」制度,應當站在人權保障的立場,依據「不受雙重危險」和「責任主義」原則進行限制和改造。首先,應當區分「發回重 審」是否有利於被告人,對於不利於被告人的「發回重審」應當嚴格限制;其次,應當對「發回重審」的次數作嚴格限制,避免訴訟進入無休無止的境地,而且為了防止羈押期限的不當延長,應當同時判令解除被告的羈押狀態;最後,應當區分程序違法的程度,對於輕微的程序違法,可以作出糾正程序錯誤的裁判,而不必「發回重審」,以免被告「遭受雙重危險」,對於嚴重程序違法、侵犯被告人人權的情形,應當作出更為嚴厲的裁判,如徑行作出無罪判決,使違法者承擔不利的法律後果,以維護程序正義,保障被告人的訴訟權利和人權。
以上是對程序性裁判完善的理論建構,而法律規則的建構還需要在理論建構的基礎上,結合立法技術使之更為具體化和操作化。限於篇幅和文章的主題,在此不再贅述。
「注釋」
[1]也有的學者認為法律規則由假定、處理和制裁三部分構成,本文所指的行為模式實質上是對假定和處理的合並。
[2]沈宗靈(主編):《法理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37-38頁。
[3]我國刑事訴訟法中,將公、檢機關排除在「訴訟參與人」的概念之外,至少在觀念上就造成了控辯雙方訴訟地位的不平等,是「線性訴訟結構」的產物。在「線性結構」下,控辯式審判方式的引進將面臨極大的風險。有關刑事訴訟的「線性結構」和「三角結構」的詳細分析,參見,陳瑞華:《刑事訴訟的前沿問題》,中國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22-123頁。
[4]北京大學法學院陳瑞華教授認為,程序規則自身還應當區分「實體性程序規則」和「純粹程序性規則」,前者類似於本文所稱的程序規則,包括行為模式和法律後果的邏輯結構,而後者則是為了前者的落實所設計的操作化規程,應當包括對程序性裁判的舉證責任和舉證程度等問題。應當說陳教授的觀點對我國程序規則的完善和程序性裁判的確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是「純粹程序性規則」應當以「實體性程序規則」已經完備為前提,在中國的刑事訴訟法中,前者尚存在嚴重的邏輯缺失——大多數程序規則只有行為模式而沒有法律後果。限於論述的重點和文章的篇幅,本文對「純粹程序性規則」不作論述。
[5][日]田口守一:《刑事訴訟法》,劉迪、張凌、穆津等譯,卞建林審校,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282頁。
[6]陳瑞華:《刑事訴訟的前沿問題》,中國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88-89頁。
[7]樊崇義:「論刑事訴訟法律觀的轉變」,載《政法論壇》2001年第2期,第51頁。
[8]同注5,第12頁。
[9]王敏遠:《刑事司法理論與實踐檢討》,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49頁。
[10]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61條的規定。——筆者注。
[11]陳瑞華:《看得見的正義》,中國法制出版社,2000年,第190頁。
[12]「雙重危險」原則與大陸法系的「既判力」理論被認為是對「一事不再理」這一古老原則的不同詮釋。「既判力」理論是從維護司法權威的角度來論證「一事不再理」之正當性的,認為司法的權威在於裁判不能被頻繁推翻。但是這一論證存在一個無法克服的悖論,即司法的權威同樣不能建立在謬誤之上,而「一事再理」往往是基於糾正謬誤的需要,司法要通過穩定性來體現它的權威,就必須同時認同自身的謬誤。而「雙重危險」則是從人權保障的角度論證「一事不再理」之正當性的,認為應當避免使一個人長期處於不確定狀態。我們認為將作為技術規則的刑事訴訟法注入權利的因素,從而使之成為動態憲法,成為人權保障法,這是當代刑事訴訟法發展的方向,而「雙重危險」原則所體現的人文關懷,恰恰代表了這一方向。
⑤ 刑事訴訟法程序價值
程序性正義:認為有三種程序正義。
1. 純粹的程序正義:
不存在關於結果正當與否的任何標准,一切取決於程序要件的滿足,只要游戲規則公正,且被嚴格守,無論結果如何,都被認為是公正的。如賭博。
2. 完全的程序正義:
存在結果正當與否的獨立標准,並且合理的程序總是導致正當的結果。如分蛋糕理論。
3. 不完全的程序正義:
無論程序怎樣設計,都可能出現不公正的結果。如刑事訴訟。我們的任務是設計合理的程序,一方面使案件事實通過該程序進能盡可能地查明,另一方面即使事實難以查明,只要該程序本身公正且被嚴格遵守,控辯雙方仍都可以接受。案件事實查明(實體真實實現)之艱難,要求嚴格遵循合理之程序以消解敗訴者的不滿,同時使判決得到公眾的接受,使法院獲得信賴和權威。
這樣,程序就具有了兩方面的價值,一是外在價值,即功利價值,作為手段、工具的價值。表現為通過程序懲罰犯罪、釋放無辜。一是內在價值,即程序本身是不是善的、理性的,是不是尊重了個體的基本人格尊嚴。程序正義主要指的就是程序是內在價值。
一旦確立程序規則,就應當遵守,否則應負不利後果(程序法也是法,應當遵守)。美國的《量刑階段》,我國的重實體輕程序。
「訴訟法乃實體法發展之母體」。早期英國採取「訴訟方式」的程序、羅馬法中的「訴權」理論、現在法官實際上的解釋法律創製法律都說明程序法具有實體法形成之功能。
事訴訟:私力救濟、血親復仇——國家介入(從消極到積極,從自訴到公訴,由國家暴力取代個人暴力)。
刑事訴訟法:限制國家權力,保障公民權利。與憲法聯系最緊密。犯罪是個別的、特殊的,而國家的暴政,國家對個人權利的干預和侵犯卻可能是有組織的、大規模的,不僅背後有國家資源的支持,還難以救濟。因此自由主義哲學認為,國家權力的濫用才是最可怕的。寧可遭受犯罪的侵害,也不願遭受國家的暴政。由此有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陪審團制度。
⑥ 1、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是屬於程序法還是實體法第一條是什麼內容啊
屬於程序法。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1條:為了保證刑法的正確實施,懲罰犯罪,保護人民,保障國家安全和社會公共安全,維護社會主義秩序,根據憲法,制定本法。
⑦ 刑事訴訟法的五大程序有什麼
法律分析:刑事訴訟法的五大程序分別是:1、立案,如果認為這一事件中存在犯罪事實並應該對犯罪人追究刑事責任,則予以立案,從而啟動了刑事訴訟程序;2、偵查,偵查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找到犯罪人,一是收集能夠證明案件事實的證據;3、審查起訴,檢察院接到偵查機關移送的案件以後,案件進入到審查起訴階段;4、審判階段,法院在收到並審查檢察院移送起訴的案件後,除涉及國家秘密或個人隱私的案件,一般會公開開庭審理;5、執行,執行的主體主要是人民法院、公安機關和監獄等。
【法律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九條
公安機關或者人民檢察院發現犯罪事實或者犯罪嫌疑人,應當按照管轄范圍,立案偵查。
⑧ 刑事訴訟法論程序正義
【摘要】程序正義是人們追求的對象,什麼樣的程序是正義的?必須考慮設立程序的目的,設立程序的最終目的是程序當事人權利的保護,可以說程序是當事人權利的大憲章。當事人權利來源於何處?最終來源於設立程序的人的人性需求。因此符合人性的程序是正義的程序,反之,就是不正義的,程序正義的標准就是程序的人性標准。
【關鍵詞】程序 正義 人性
一、問題的提出
「程序正義」一詞通常有二方面的意義,其一,指按法定程序辦事過程所體現的正義。例如,我國刑事訴訟法第28條規定:審判人員、檢察人員、偵查人員是本案的當事人或者是當事人的近親屬的,應當自行迴避,當事人及其法定代理人也有權要求他們迴避。如果按本條做了,至少在審判偵查、起訴和審判的組成人員方面就是正義的,否則就是不正義的,因為「任何人都不應當成為自己案件的法官」。其二,指符合某種標準的程序所體現的正義。如上例,如果訴訟法沒有規定司法人員是本案的當事人時應當自行迴避,就不是正義的程序,因為它忽視了人的趨利性。符合什麼標準的程序是正義的?即程序正義的標準是什麼?
程序正義的標准依其內容可分為技術標准和價值標准,前者如立法的簡明扼要、邏輯的縝密、期限設計的恰當等,後者如保護當事人的隱私、尊重當事人的人格、允許當事人申辯等。技術標准以立法經驗和客觀存在為依據,價值標准以程序立法的目的為依據。本文著重討論程序正義的價值標准。
從邏輯推論,對程序正義的價值標準的研究,應該與程序立法的歷史同步,雖然我們現在還無法斷定程序正義價值標准研究起於何時。但是,自覺的系統的研究僅僅開始於二十世紀的七十年代,在我國則是上世紀末。1977年美國杜克大學教授米奇爾曼在《程序性正當法律程序的形式與協作目標》中,闡述了程序正義的價值標准:尊嚴價值、參與價值、威懾價值和實現價值。 1981年耶魯大學教授馬修發表《行政性正當法律程序:對尊嚴理論的探討》,提出了程序正義的尊嚴價值理論。 陳瑞華評論說:「馬修尊嚴理論的核心,其實就是強調在法律程序的設計和運作中使那些利益受到影響的人獲得基本的公正對待,從而具有人的尊嚴。就是必須通過法律程序本身得到實現的目標,也是一項法律程序公正與否的尺度。」 與馬修同時代的康乃爾大學的薩默斯教授、佛羅里達州立大學貝勒斯教授提出或深化了類似的觀點。陳瑞華認為,程序正義有六個要素:參與、中立、對等、司法理性、及時性和終結性。 以上中外學者對程序正義的研究有歷史性貢獻主要有:第一,確立了程序的獨立價值地位,提出了程序正義的命題,程序不再是實體法的附庸。第二,在肯定程序正義品性基礎上,意識到衡量程序正義的標准問題。第三,初步提出了衡量程序正義標准:尊嚴、平等、參與、隱私、可預測、透明、中立、理性、及時和終結等等,提出了設計程序法律的基本原則和價值目標,深化了程序正義的理論基礎,特別是把程序正義標准與程序關系主體即人的尊嚴聯系起來,是其突出成就。但是,其不足仍然是明顯的:第一,尊嚴、中立等價值標准不足以概括程序的正義內涵,例如,程序設計是否應該考慮程序主體的生存、親情、自由和發展?第二,尊嚴、平等、參與、隱私等價值標准既是對立又是統一的,那麼統一於什麼?應該有一個共同的東西把它們統一到程序正義的旗幟下。第三,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應該是對立統一的,不能為了強調程序正義而割裂程序和實體二者的聯系。本文從人性的角度,試圖系統論證程序正義的人性價值標准及其理論基礎。
二、人性的基本內涵
人性是什麼?眾說紛紜。 筆者認為,基本人性是人的生存、尊嚴、親情、名譽、自由、發展等需求傾向。
盧梭說:「人性的首要法則,是要維護自身的生存。」 生存是人類歷史的前提。在人的幼年,生存是一種本能,過了幼年階段,人的生存慾望就超越了本能,總是帶著一項或多項「任務」生活著。人因珍愛自己的生命而珍愛他人的生命,自己要生存,就必須讓別人能生存。人類一開始就是群體的生活方式,原始社會最嚴厲的處罰,就是把人趕出部落。今天的個人似乎越來越獨立了,其實不然,人們的相互聯系和依靠越來越重要了。
尊嚴就是把人當作人看待,是人的普遍的需要。尊嚴是人特有的生活方式,沒有尊嚴,特別是沒有內心的尊嚴,就不成為人。人的尊嚴,基於人的自然屬性,與一個人的權力、金錢、壽命、相貌等無關。尊嚴像空氣一樣,不引人注意,卻非常重要。
親情是人對其關系密切的人的眷戀和關愛,有父母子女親情、夫妻親情、朋友親情、種族親情等等。父母子女親情以血緣為基礎,是親情的核心,不可替代。夫妻親情俗稱愛情,以性為基礎,但不止於性,包含著互相尊重、互相依戀、彼此關懷的道德情感。
名譽是社會對一個人的評價。周恩來曾稱名譽是人的第二生命,亞當·斯密稱人最大的不幸是名譽上不應有的損失。人們曾詢問托爾斯泰創作的動力,他出人意料地答道:對於榮譽的渴望。所以,德國倫理學家弗里德里希·包爾生說:「最高的名望和榮譽是大多數曾給歷史帶來轉折點的人們的最強有力的動機——在亞歷山大、凱撒、弗里德里希、拿破崙那裡就是這樣。而且,假如在人的記憶中沒有對榮譽、名望和不朽的憧憬,偉大的精神和藝術成就也就不可能獲得。」 人人都希望自己有個好名譽,因為名譽與自己的利益和價值有一致性。小孩從懂事開始,就希望被他人的稱贊,這種希望一直伴隨著其生命旅程。
自由也是基本的人性。人的自由是多元的、多層次的,從其存在形式看有思想自由和行動自由。帕特利克·亨利曾喊出:「不自由,勿寧死」,康德則認為自由是唯一原始的人性權利。盧梭說:「放棄自己的自由,就是放棄去做人,就是放棄人類的權利。」 中國古代缺少自由的精神,嚴復在翻譯約翰·密爾《論自由》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liberty」的恰當的對應詞,他非常焦慮,推開窗戶,低吟柳宗元的詩:「破額山前碧玉流,騷人遙駐木蘭舟,春風無限瀟湘意,欲采萍花不自由」。他由此才得到靈感。
發展需求是人的特性。人的需要有一個最大的特點:永不滿足。在一種低層次的基本需要得到滿足以後,僅僅會有一段短時間的「高峰體驗」,人還會產生更高層次的需求,人永遠在追求之中,追求的最後目標是人永遠不能達到的目標。希望能夠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生活,就成了人所特有的一種需要:自我發展的需要。
如果說人性的內容呈現無限多樣性,以上探討的生存、尊嚴、親情、名譽、自由、發展等是基本人性,那麼,人性還有更廣泛的內容,如認識、學習、創新、自覺、自控等等都是人性的表現,只不過與前列相比,具有繼發性特徵,後列是基本人性的拓展和深化。基本人性普遍地絕對地存在,不以財產多少、地位高低、宗教信仰、職業特性、文化程度、地理氣候、種族膚色為根據,只要是人就有人性。
三、程序正義人性標準的實證分析
以刑事訴訟法中的逮捕為例。為什麼設立逮捕制度?按刑事訴訟法第60條第1款規定,設立逮捕制度的目的是防止社會危害性發生。社會危害性是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跑,對偵查活動的干擾,繼續犯罪或可能給被害人、證人帶來的威脅。犯罪嫌疑人逃跑和妨礙取證,是為了規避法律制裁。犯罪嫌疑人為什麼要規避法律制裁?就是避免自己的名譽和自由等權利受到貶損和限制。詹姆斯·威爾遜和理查德·赫恩斯在《犯罪與人性》中說,「犯罪的所得包括物質利益、性滿足、復仇和同夥的承認等;犯罪後果包括良心的責備、被害者的報復、朋友和同事的非難和可能的懲罰」。 這里「犯罪的所得」即作案人所趨的主要之「利」,「犯罪後果」即作案人所避的主要之「害」。 因此逃避法律制裁幾乎是人的本能,而逮捕制度正是基於人的本能也就是人性的傾向而設立的,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可能為了自己的生存、尊嚴、親情、名譽和發展,會逃避法律制裁,逮捕制度的作用就在於抑制被強制人規避法律制裁的意識和行為。
為了防止人性的惡而設立逮捕制度的,這是針對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但是同時也是針對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因為可能會出現權利之惡。並且工作人員最終也是普通人,也具有一般的人性特徵,「有權力的人行使權力直到遇到有界限的地方才停止」, 如果權力沒有界限,就會導致權力腐敗。為了防止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恣意枉為,保護被強制人的正當權利,刑事訴訟法就逮捕制度還設立了更多的程序要求,如果說第61條是針對被強制人的話,那麼第59、60、66、67、68、69、70、71、72、73、74、75、76、77條都是針對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條款。
因此,可以說,逮捕制度對於犯罪嫌疑人、對司法人員來說,都是基於基本的人性,具體指人的生存需求、尊嚴需求、親情需求、自由需求和發展需求。
四、程序正義人性標準的理論分析
(一)程序法的主體是人
提出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幼稚,因為從法理學來說,這是一個常識,但現實生活表明,這個常識常常被誤解了。我們眼中往往只有國家、政黨、社會、階級、集體和抽象的人,而忘記了活生生的人。程序法律關系主體不僅包括國家、政府、政黨、經濟組織,也包括自然人,自然人是最普遍的主體。在現實的司法實踐中,我們必須認識到國家並不是唯一的程序法律關系主體,一切社會主體都是程序法律關系主體,但階級不是法治的主體。
然而,為什麼我們看不見人?一是傳統法律文化的負面作用,二是現行法律的國家本位主義取向。三是法治至上、法律至上在當今社會出現了某些異化。法眼無人,法律的統治蛻化成法律的奴役,在法律活動中,僅僅看到法律規範本身,把它看成孤立的、靜止的規則,而看不到其與法律目的、價值、法整體之間的聯系,看不到法之為人而立的初衷,把人看作客體,將立法、執法、司法活動變成毫無人性的機械運動。在這種觀念的影響下,人們往往將人法分割,只慮事、不思人,使法律規范遠離人性,更不能隨時代之進步而在法律中給人更多的關懷和尊重。
(二)程序法律是人制訂的
立法的主體最終是人,不是神,不是國家,也不是統治階級。誰在立法?神的啟示這個最古老觀點已經不值一駁。法律是不是國家制訂的?從表面看,任何法律都是國家制訂的,由特定的具體的國家機關承擔立法的任務,如我國人大行使立法權。但是,應該看到,立法機關是由人組成的,如果沒有人,立法機關還有什麼?法律是不是由統治階級制訂的,肯定是的,但階級是由人組成的。基於同樣的思路,執法的主體最終是人,不是行政機關;司法和訴訟的最終主體是人,不是司法機關;守法的主體最終也是人。
人的本質決定了法的本質,人的命運也決定著法的命運。但長期以來,我國法學界盛行這樣一種觀點:即認為法是由國家立法機關制定的,反映統治階級意志的,有國家強制力保障實施的行為規范的總和。就此概念而言,如果剔除那些限定詞,則法的本質亦基本清楚,即,「法是……行為規范的總和」。法的本質反而模糊不清了。如果強調法的根本屬性是統治階級的意志,不同的社會階級和不同的社會制度中的法律,彼此何以有繼承和借鑒的可能?其繼承和借鑒的東西是什麼?很難自圓其說。
(三)程序法的內容是人的權利和義務
「社會法律生活表明,權利和權力才是法律世界最重要、最常見、最基本的法現象,法學應當以權利和權力為最基本研究對象和分析起點,從而形成新的范疇結構和新的法現象解釋體系。」 如果我們承認程序法律關系的主體是人,那麼程序法律的內容就是人的權利和義務。以刑事訴訟為例,有三類「人」,一是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一是受害人,一是司法機關,這三類主體最終都是自然人。刑事訴訟法的內容就是這三類主體的權利和義務的總和。不管是司法機關,還是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或者被害人,最終都是自然人,因此訴訟權利義務都歸根到底是人的權利義務。司法人員代表司法機關行使權利履行義務,似乎與司法人員個人的權利與義務無關,實則不然。《中華人民共和國檢察官法》、《檢察官職業道德規范》、《人民檢察院訴訟規則》、《人民檢察院錯案責任追究條例(試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97、399、400、401、402條等具體規定了檢察官的權利和義務。整個訴訟程序的法理結構就是以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權利的制約司法工作人員的權利,「程序正義的基本要求就體現在對裁判者權力的制約以及對被裁判者程序性權利的保障上。」
(四)人性需要是程序權利義務的內存依據
基本人性凝結成人的基本權利。生存需要產生生存權,人的生命不可剝奪,困境中的生命應該得到拯救。人有珍惜自己生命的權利,也有珍惜他人生命的義務。尊嚴需要形成人格權,人在任何情況下有把自己看作人的權利,更有把他人看作人的義務。親情需要產生親權。親情是精神的歸宿,親緣是親情的載體。親緣關系具有自然性、普遍性、穩定性、功能性、利益性和精神性,特別是其中的血緣關系,是一種與生俱來、不能選擇、不能替代、不能否認、飽含溫情、維系家庭、穩定社會、繁衍人口、普遍存在的社會關系,每個人都擁有,每個人都需要。每個人都有保護親緣的義務,每個人都有享受親緣的權利。名譽需要產生名譽權,人有捍衛名譽的權利,也有尊重他人名譽的義務。自由需要產生自由權,人有自己的自由,不能妨礙他人的自由。發展需要產生發展權,自己要發展,他人也要發展;窮人要發展,富人也要發展;「好人」要發展,罪犯也要發展。
依照人性構建的程序權利義務,應該能夠成為程序關系主體的自覺意志和行為,為什麼還需要法律去規定,特別是還需要刑法的強制保障?有二類原因。第一,人能夠按照人性的方式生存和發展,但資本、市場等物質力量的異化及階級斗爭、民族斗爭的激化,扭曲了人性,在某些時期、某些地方,法治的人性色彩淡化了甚至被抹殺了。在某些時候,大眾之惡也可能傷害人性。第二,人性有其惡的一面。荀子說:「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 柏拉圖說:「人類必須有法律並且遵守法律,否則他們的生活將會像最野蠻的野獸那樣壞。」「不能過分相信統治者的智慧和良心,即使是一名年輕英明的統治者,權力也能把他變成暴君。」柏拉圖用吉格斯指環透徹地說明了這一點。 孟德斯鳩、 麥迪遜、 傑弗遜 都論證過權力擁有者「潛惡」的存在,因此對權力所有者與權力的謹慎與防範成為一種現實的必要。人性自身的缺陷的存在決定了這種「謹慎」與「防範」不能靠人本身,而必須靠客觀化了的人性即合乎人性的制度與法律。
既然人性惡有其固有的屬性,那麼又為什麼能克服?也有二大力量,其一,人性善的本質力量。人們追求健康的體魄、社會的尊重、真摯的親情、行為的自由和發展的機會,都是一種與社會進步一致的力量,是一種「善」的力量。其二,社會力量。在社會力量面前,個人有力量總是微弱的,人不得不正視社會力量,服從社會支配。
人按人性行為,法治以人性惡為邏輯起點,以人性善為實施動力。從一定意義上講,法的產生,是人性導致人類行為有善有惡的必然結果,有善有惡是法存在的人性基礎。人的惡性與人的惡行,才使法有了抑制的對象,才使法的產生成為了必要。人的善性與人的善行,使法的產生成為了必要和可能,甚至法的存在本身就是人性中善的表現。程序法的作用就是揚善抑惡。如果真正做到了揚善抑惡,程序正義也就實現了。
(五)人性是衡量程序正義的根本價值標准
傳統的立法價值原則,通說認為主要有四項,《立法法》總則中明確規定為憲法原則、法治原則、民主原則和科學原則。 嚴格地說,前兩項原則僅僅是技術原則,後兩項既是技術原則,更是價值原則。
但是,筆者認為,民主原則和科學原則不能准確地概括立法的價值。蘇格拉底是民主的犧牲品, 蘇格拉底的悲劇會重演嗎?可能,希特勒和「文革」就是證明;將來還會重演嗎?可能,因為民主本身有其不可克服缺陷。其一,真理在剛「出土」的時候,只有少數關注它的人它的人才能看到,真理開始只在少數人手裡,但認可真理的權力掌握在人民大眾手裡,此時,真理可能被否定。其二,民主的實質是多數原則,不是全民原則,可能出現多數人之惡。其三,民主畢竟是手段和工具,它不是與人與生俱來的,不能說明人的價值。因此民主作為立法的原則值得反思。
科學原則是不是立法的基本原則?科學立法,內在包含了人性立法的因素,是在對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肯定的立法。但是,科學是歷史階段的科學,因為我們掌握的是相對真理,被標簽為科學的東西不一定是科學技術或者不完全科學。退一步說,盡管是按科學規律立法,但是科學與人性的異化也是客觀存在的。馬克思說:「我們的一切發現和進步,似乎結果是使物質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則化為愚鈍的物質力量。」這就是說盡管科學無所不能,可以給人類帶來巨大的利益,但不一定會給人類帶來幸福與美。愛因斯坦曾告誡那些未來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如果你們想使你們一生的工作對人類有益,那麼你們只了解應用科學本身還是不夠的。關心人本身必須始終成為一切技術努力的主要目標,要關心如何組織人的勞動和商品分配,從而以這樣的方式保證我們科學思維的結果可以造福於人類,而不致成為詛咒的禍害。當你們沉思你們的圖表和方程式時,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
鑒於以上分析,真正能體現立法的價值目標的是人性原則。因為人性是確定的、具體的、全面的和概括的。「理性宣布:一切違背人的自然感情的法律都是無益的,最終也是有害的。」「一切違背人的自然感情的法律的命運,就同一座直接橫斷河流的堤壩一樣,或者被立即沖垮和淹沒,或者被自己造成的漩渦所侵蝕,並逐漸地潰滅。」 「法律程序的設計者、指揮者時刻不能忘記面對的是有自由意志的自治主體。」 威廉·布倫南法官曾說過:「我一直認為法院的一個最重要的作用是捍衛每個人秉於人的自我價值而懷有的正當期望。」
符合人性的程序是正義的程序,違背人性的程序是非正義的程序。應該肯定,我國的程序設計基本是正義的,但是也有缺陷,如刑事訴訟法第48條。妻子知道丈夫確實犯了罪,那她作證還是不作證?作證時說真話還是說假話?法律的價值之一是維護社會的主流價值體系,如團結、安全、秩序、親情、友愛等。多元價值主體之間肯定會有沖突,那麼就必然產生價值平衡的法律需求,不能為了社會安全犧牲親情,也不能為了親情犧牲社會安全,因為兩者都是社會存在的條件,特別是社會主體發展的必需條件。在一個夫妻無愛、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環境里,人性將被扭曲,活力將被扼殺。法律應該實現,但強迫親屬作證的法律一般不能實現,不能法律實現的法律不如不制訂。法律是解決矛盾的而不是製造矛盾的,第48條就是製造矛盾。朱蘇力教授曾說:「國家法律有國家強制力的支持,似乎容易得到有效的貫徹。其實,真正得到有效貫徹執行的法律,是那些與通行習慣和慣例相一致或相近的規定。」 這里的通行習慣和慣例,我想應該是關注人性的。「法律不強人所難」,是一條古老的立法格言,法律肯定的應該是社會肯定的,法律否定的,應該是社會否定的,也就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羅爾斯說:「法治所要求和禁止的行為應該是人們合理地被期望能夠去做或能夠避免的行為,……它不能提出一種不可能做到的義務。」 為什麼?因為法律是社會關系的反映和固定,法律與社會是形式與內容的關系,法學家的作用在於研究和確定社會到底是什麼,用什麼法律式表達。因此,馬克思說:「社會不是以法律為基礎。那是法學家們的幻想。相反地,法律應該以社會為基礎。」 法學家並不製造法律,而是發現法律。法學家發現的法律應該是一般人都希望的並且能夠做到的。親屬作證義務的履行,是一般人都不希望的,甚至是反對的,是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