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關於勞動法的最新研究
『壹』 求國家頒布的最新勞動法全文
勞動法已經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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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叄』 法國勞動法介紹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研究員、法國巴黎第一大學社會法博士鄭愛青撰文介紹了法國勞動合同的訂立與解除的有關法律規定,有關情況如下:
法國是大陸法系國家中勞動合同立法較為全面的國家,其勞動合同立法經歷了一個由規范較弱、對勞動者利益保護較少到加強對勞動關系規范、注重對勞動者權益保護的歷史過程。其法律制度中的諸多方面對我國完善勞動合同立法不無借鑒意義。
一、勞動合同訂立
(一)勞動合同的期限
勞動合同期限是法國勞動法中一項重要的,也是最基本的內容,因為據此將勞動合同劃分為最基本的兩大類: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和定期勞動合同,調整僱主雇員權利義務關系的勞動法律規范也因此而異。
法國勞動法典法律篇第121-5條明確提出了關於勞動合同期限的一般原則--勞動合同一般不確定期限,即僱主與雇員一般均應訂立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有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是例外情形,只能在法律明確規定的情形下才能訂立。勞動法律規范在無特別指明的情形下,均是適用於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的。
勞動法典法律篇第122-1-1規定,定期勞動合同只能適用於下列情況之下:一是替代休病假、產假等勞動合同暫停執行的雇員的工作;二是企業經營活動變化時,在季節性或臨時增加的工作崗位上適用;三是為解決某些人員失業問題而訂立的某些特殊的勞動合同,如針對青年人和長期失業人員而訂立的就業互助性、適應性和獲得資格性的勞動合同。同時,第122-3條還明確列舉了兩種禁止簽訂定期勞動合同的情況:一是在招聘僱員替代因集體勞動沖突(如罷工)而暫停履行勞動合同的雇員時;二是在部頒規章所列的特別危險的工作崗位上。
法律對定期勞動合同的適用還有很多限制。如第122-1-2條要求定期勞動合同自訂立時就應明確規定到期日。此外,該條還明確限定了定期勞動合同的期限和續訂。定期勞動合同只能續訂一次,續訂期限加上原合同期限一般不得超過18個月。法律規定僱主不得在同一崗位上連續與某一雇員訂立定期勞動合同,如需要續訂定期勞動合同,必須等待前一合同期限的三分之一時間過後才能訂立(替代某些雇員的情形除外);定期勞動合同期滿後勞動關系繼續存續的,即轉為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關系;僱主在多個崗位上與某一雇員連續訂立定期勞動合同的情況,也視為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關系;而因季節性工作訂立的定期勞動合同可以規定合同的續展條款,但合同不論怎樣續訂,都是定期勞動合同。
(二)勞動合同的試用期
根據法國勞動法,勞動合同的試用期條款可以在合同訂立時由當事人商定,也可以在合同履行過程中遇有雇員職務發生變化時再約定,如學徒合同轉為定期合同之時。勞動合同訂立時約定的試用期,通常根據本行業的慣例或集體合同確定;但即使集體合同沒有涉及試用期,個人勞動合同也可以約定試用期條款。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試用期期限,法律不做規定,由當事人執行集體合同規定或約定,但約定的試用期不得長於集體合同規定的期限。定期勞動合同的試用期,如集體合同中無規定,則依照勞動法典的規定執行。該法典法律篇第122-3-2條規定,合同期限為6個月的,按照合同期限一周試用期為一天的方法計算,最長不得超過2周;合同期限為6個月以上的,試用期為1個月。如集體合同規定的期限短於法律規定,則按照優惠原則,執行集體合同規定的試用期期限。
二、勞動合同的解除
因為法國勞動合同的最主要形式是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所以必須對這些合同的解除做出合理的規范,才能保證合同雙方當事人的權益不至於濫用或忽視,使雙方都既享有自由又受到應有的約束。因此,勞動合同解除規范的完備,是有效適用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必需條件。這也是我國進行勞動合同立法時必須注意的方面。
基於僱主工商經營自由和自由管理的理念,法國1973年以前的勞動法認為勞動合同的解除是僱主的一項特權,與之相對的雇員則沒有單方解除合同關系的權利。這樣的規范,往往使僱主濫用權利,雇員工作毫無保障。在工會組織和學術界的努力呼籲下,1973年7月13日的法律對勞動合同的解除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確立了雙方當事人均有權單方解除合同關系的原則,提出了解除合同的實質要件和程序要求,並建立了有利於雇員的舉證倒置原則。該法在勞動合同法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此後,1982年8月4日、1986年7月3日、1986年12月30日和1989年8月2日的法律又分別對勞動合同解除的具體情況進行了補充規定。
法國勞動法把勞動合同的解除分為因個人原因的解除和因經濟原因的解除兩大類。前者是指因為與雇員個人密切相關的因素及其可追究過錯的行為而解除勞動合同,後者是指因企業經營和經濟狀況發生變化、完全與雇員個人無關的因素而解除勞動合同。這樣的分類便於針對不同原因和情況做出不同的法律調整。
(一)因個人原因的勞動合同解除
1.解除的法定理由
1973年7月13日的法律要求,任何勞動合同的合法解除都必須具有「實際的嚴肅的理由」,不論企業規模的大小。這一規定打破了以往解僱完全是僱主自由裁量權的狀況,使僱主的解僱行為受到更具體的法律約束:從一項「無須說明理由」的權利變為一項「必須說明理由」的權利,而這「理由」是否屬於法定的「實際的嚴肅的理由」則由法官做出判斷。
何為「實際的嚴肅的理由」?法律並未給出一個定義,其具體涵義和要求是通過一系列司法判決得出的。
法國最高法院社會庭的判例認為,「實際的理由」要求僱主提出的解僱理由首先必須是「客觀的、而非主觀推測或先入之見、也不得與僱主的心情好壞有關」,其次必須是「具體的、現實存在的理由」,最後必須是「確切的、而不是把真實動機隱藏其後的一個借口」,例如,在某一案件中,僱主提出的解僱的真正理由是雇員參加了罷工,而不是雇員所犯的一個輕微過錯。
對於「嚴肅的理由」,判例要求,首先,必須是雇員所犯過錯「達到一定嚴重程度以至於勞動關系存續下去可能給企業帶來持久損害的理由」。1973年7月13日的法律之前,雇員輕微的過錯就可導致僱主的解僱。自該法實施以來,輕微過錯不再構成合法解僱所要求的「嚴肅的理由」。其次,該過錯還必須是「與職業相關的」,通常是指在工作崗位上、工作時間內、與其工作有關的過錯;但如果雇員在工作場所之外所犯的過錯足以引起所在企業的混亂時,也得視為解僱的「嚴肅理由」成立。根據司法判例,該類「嚴肅過錯」是僱主合法解僱的「最低線」,僱主得遵守法定的解僱預告期,並支付雇員解僱補償金。它既不同於「輕微過錯」,即不具有使勞動關系不可能延續的特性的、較輕的過失行為,不構成解僱的合法理由;也不同於導致立即解除合同關系並剝奪解僱預告期和解僱補償金的「嚴重過錯」;更不同於導致立即解除合同關系,並剝奪解僱預告期、解僱補償金和帶薪年休假補償金的「重大過錯」。最高法院將「嚴重過錯」視為「雇員嚴重違反勞動合同義務以至於勞動關系的維持立即成為不可能的一項或多項事實」,而「重大過錯」則界定為雇員的「破壞僱主或企業的故意行為」。
由此看來,法官在長期的司法實踐中建立了關於雇員過錯程度與解僱關系的分類對照原則:「輕微過錯」不能構成解僱的合法理由、「嚴肅過錯」才是解僱的合法理由、「嚴重過錯」和「重大過錯」則構成立即解僱的合法理由。判斷原則是這樣提出來了,然而,具體的認定仍是由法官視個案的不同情況來進行。因此,在法國的勞動合同解除糾紛中,法官的作用就成為至為關鍵的了,他如何認定過錯的程度直接關系著僱主雇員的切身利益。
法國法官對過錯程度的認定和監督直接來自勞動法典法律篇第122-14-3條的授權,而這一規定所體現的是公共秩序的要求。有鑒於此,任何勞動合同、集體合同或協議、乃至企業內部規章都不得事先規定何種過錯構成「嚴重過錯」而授權僱主解僱雇員,即使有這樣的規定,也不得約束法官對過錯的認定和判斷。因此,可以認為,自1973年7月13日的法案以來,法國對僱主解僱職工的司法監督得到了強化。
2.解除的法定程序
規定勞動合同的解除程序並使之得到遵守,對於防止僱主濫用解除合同的權利具有重要作用,有利於保護雇員的合法利益。法國1986年12月30日和1989年8月2日的法律對因個人原因的勞動合同解除程序作了詳細規定。具體來說,僱主因為雇員的個人因素解僱雇員,必須履行以下程序:
一是通知面談。僱主必須以掛號信或派人當面交付的方式書面通知雇員面談解僱一事。通知書要載明面談的目的、日期、時間、地點,並告知雇員有權邀請一名企業員工代表協助參加面談。面談過程中,僱主有義務向雇員說明解僱的理由,並聽取雇員自由地為自己所作的解釋和辯護。
二是寄發解僱通知書。勞動法典法律篇第122-14-1條規定,僱主得以掛號附接收人簽字的方式將解僱通知書寄給被解僱的雇員。雇員接收之日即為解僱預告期的起算點。勞動法典法律篇第122-14-2條要求僱主在解僱通知書中說明解僱理由。司法實踐認為,如果解僱通知書中未說明理由或理由不夠具體,則認為解僱不具備法定的「實際的嚴肅的理由」,因而被宣布為無效。
(二)因經濟原因裁員
1.特徵
法國勞動法中的因經濟原因裁員是一類特定規范所指的勞動合同解除行為。勞動法典法律篇第321-1條對因經濟原因裁員作了定義:(特別是)由經濟困難或技術工藝改變致使雇員工作被取消或變更,或致使勞動合同發生實質性變更,僱主基於這些與雇員沒有固有關系的一項或多項原因而解僱雇員,就是因經濟原因的裁員。這一定義明確了這類裁員具有三大特徵:
一是與雇員個人沒有固有的關系,即解僱不是基於諸如雇員的過錯、身體健康、職業技能等與雇員個人有著固有關系的因素。這一「定性」,將該類裁員單獨出來,單獨適用法律規范。
『肆』 大陸法系勞動法基本原則的功能和英美法系中勞動法基本原則的功能
勞動法基本原則新論
中國人力資源管理知識網 2001-1-1 2:58:37 【字體:小 大】
內容摘要:我國勞動法典對勞動法基本原則並未加以規定,實為缺憾。我國法學界對這一問題一直存有較大爭議。對勞動法基本原則的考察,不能以孤立的眼光,應該從基本原則的概念下手,進而討論其功能和特徵,以作為確立基本原則的標准,並在對國內外諸說批判繼承的基礎上做出歸納和總結,並提出自己的觀點。筆者以為,勞動法基本原則應以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為龍頭,輔之以三方性原則和社會化原則。
關鍵詞:勞動法、基本原則、勞動權
引論
法律原則可分為一般原則和特有原則。特有原則是某一法律部門所僅有並以之區別於其他法律部門的原則[①].每個法律部門的特有法律原則又可分為基本原則和具體原則。基本原則是某一法律部門的框架和主題,是制定,解釋,執行和研究該法律部門的准則和指導思想,是貫穿其始終的基礎性原則。我國於1994年7月4日在第八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八次會議上審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並於次年1月1日正式實施。這部里程碑似的的法律對於勞動法制建設具有歷史性意義[②].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部法律竟然沒有明文規定勞動法的基本原則,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雖然近年來勞動法學界對於勞動法基本原則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和探討,但並未形成統一的意見,眾說紛紜,缺乏權威。且我國中央和各級地方的勞動立法過於繁瑣,復雜,沖突摩擦不可避免,甚至層出不窮,為勞動守法,執法,司法帶來不少困難。因此,確立統一,明確的勞動法基本原則已成為當務之急。
一、勞動法基本原則的概念
關懷老師的統編教材將勞動法法基本原則定義為「各國在勞動法中所體現的指導思想,在調整勞動關系以及與勞動關系密切聯系的一些關系時必須遵循的基本准則」[③].其後的教材大致與此類似,一般無較大爭議。筆者認為此定義有一點值得討論,其將勞動立法指導思想納入基本原則的概念中,實是混淆了二者的區別。立法指導思想是立法的主體據以進行立法活動的重要的理論根據,是為立法活動指明方向的理性認識。立法基本原則則是立方指導思想在立法實踐中的重要體現。二者存在明顯區別:立法指導思想是觀念化,抽象化的立法基本原則,而立法基本原則是規范化,具體化的主要的立法指導思想[④];立法基本原則是基本原則在立法領域中的一部分。基本原則還貫穿於守法,執法,司法等各個領域。因此,部分學者將勞動法立法指導思想作為勞動法基本原則的一部分的做法是有待商榷的。我國的勞動立法指導思想應當是與我國一般法律的立法指導思想是一致的,即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
筆者認為,勞動法基本原則應當是指貫穿勞動規范,集中體現勞動法的立法指導思想的,調整勞動關系以及與勞動關系密切聯系的其他一些關系時所必須遵循的基本准則。它是勞動立法,守法,執法,司法及其相關學術研究的根基和出發點,是處理勞動問題的依據,反映勞動關系的最一般特徵。
二、勞動法基本原則的特點(確立勞動法基本原則的幾個標准)及其確立依據
要想確立勞動法基本原則,必須先找到確立勞動法基本原則的標准,也就是必須明確要成為勞動法基本原則所應具備的條件。如果沒有這些條件和標准,勞動法基本原則就無法確立起來,至少無法得到清晰統一的結論,從而也就失去了指導力和准據力,缺乏權威性。
1.普遍性。也稱為全面涵蓋性。勞動法基本原則既然是「基本原則」,就應該具有基礎性地位,應該貫穿於勞動立法,守法,執法,司法等全部環節,得到普遍遵循。既能夠指導立法,貫穿於各個勞動法律條文,體現勞動法的核心和本質,又能夠規制勞動執法和司法,保障和促進勞動守法;既要涵蓋勞動法所調整的各種勞動關系及相密切聯系的其他關系,又要涵蓋各種勞動法律制度,兩方面缺一不可[⑤].
2.高度權威性。勞動法基本原則既然是「法律原則」,就要有一定的「高度和地位」。麥考密克認為,「法律原則即是規范和價值觀念的匯合點」[⑥].這說明了法律原則的定位,既反映和體現法律價值和宗旨,並以之為依據,同時又作為法律規范的規則和基礎,統領法律規范。由此,勞動法基本原則是高於勞動法律規范的,具有高度的權威性。各項勞動法律規范都不得和勞動法基本原則相抵觸。
3.相對穩定性。隨著勞動關系的變化,具體的勞動法律規范是經常發生變化的,勞動法律條文也是也是可以進行修改的。但只要國家的政治經濟制度以及勞動關系未發生根本性變化,勞動法基本原則一經確定便不再發生變化,即使是社會經濟體制改革時期也是如此,這樣才能保持不同時期勞動法律規范之間具有連續性。因此,不能將僅適用於某個歷史時期的原則作為勞動法的基本原則。
4.一般規范性。勞動法基本原則的一般規范性是指其應當具有一般規范性內容[⑦],即體現勞動權利(力)和義務的要求。勞動法基本原則通常是將其一般化的規范性內容具體化為勞動法律規范,從而間接實現起強制性要求。因此違反勞動法基本原則並不能帶來直接的法律後果,除非是在法律規范出現缺位或發生沖突的時候。人們承認勞動法基本原則的可訴性也正基於此。
5.獨有性。既然是「勞動法」基本原則,就應該是勞動法律部門所特有的,而不應該是各類法律部門所通用的一般性法律原則,即要體現勞動法的特色和特殊需要。當然這決不意味著勞動法基本原則與其他部門法的基本原則沒有任何共通之處[⑧].
勞動法基本原則不是空中樓閣,當然有其確立的理論上和實踐上的依據:
1.憲法依據
確立勞動法基本原則首先必須依據憲法。憲法是治國安邦的總章程,是根本大法。它和各部門法是母法與子法的關系,各個部門法都必須以憲法為根據,同時憲法也需要通過各部門法的具體法律規范才能貫徹實施[⑨].因此,憲法中關於我國政治經濟制度的規定,尤其是關於勞動權的規定,是制定勞動法基本原則的首要依據。現行憲法中應該作為確立基本原則的依據的規定主要包括兩方面:一是關於國家政治經濟制度的規定,如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等;另一方面則是關於調整勞動關系的規定,如公民享有勞動權利,按勞分配,職工民主管理權,勞動就業方針,男女同工同酬,社會保障,職業教育,遵守勞動紀律等等。
2.基本勞動政策依據。
有學者認為,勞動政策首先不具有穩定性,易多變,其次只能反映一定時期內的現實情況和國家宏觀意圖的變化而不能持久永遠,因此不宜作為勞動法基本原則的確立依據[⑩].此種看法有一定道理,但有失偏頗。正如王全興老師所言,勞動政策有基本政策和具體政策之分。具體勞動政策正如該學者所言,不具有穩定性,易多變,只能反映一定時期內的現實情況和國家意圖,這與勞動法基本原則的相對穩定性是相矛盾的,確實不能作為確立基本原則的依據。但基本勞動政策則不然,它往往是關於勞動方面的根本性或總體性問題的規定,屬於在較長時期內具有指導意義的方針和綱領,是可以作為基本原則的確立依據的。
3.現實依據。
確立勞動法基本原則的最終目的是為了使勞動法規更好的在勞動立法,守法,司法和執法實踐中得以貫徹實施,因此勞動法基本原則必須根源於現實,正確反映勞動實踐中的現狀和要求。
我國勞動法基本原則的確立必須以現階段基本國情,以現階段社會政治經濟狀況為依據。這就要求我們在確立勞動法基本原則的時候,應該仔細分析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勞動領域中勞動關系的本質,特徵和發展趨勢,勞動關系問題和相關社會政治,經濟問題,勞動法制建設和改革的現狀,目標和具體步驟等,結合我國國情而不能超越現實等來確立基本原則。
三、勞動法基本原則內容的論戰
國內的幾種主要觀點:
1.單原則說。持此種觀點的學者認為勞動法基本原則只有一條,就是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原則,認為其他學者提出的各項基本原則均可被包涵於此項原則之中。
2.多層次原則說。有學者認為各項基本原則的地位並不相同,有高有低,還應該進行細化,分為若干個層次,每個層次上又有若干條基本原則。筆者以為此種觀點恰與單原則說相反,過於繁瑣。
3.憲法依據說。在較早的統編教材中,通常將憲法中有關勞動方面的條文直接移植為勞動法的基本原則。亞歷山洛夫也認為蘇維埃社會主義勞動法的原則最明顯地展現在憲法的相關條文上面[11].有學者認為勞動法基本原則依據憲法,歸納起來主要有6點:①公民有勞動的權利和義務;②勞動者有按勞取酬的權利;③勞動者享有休息和勞動保護的權利;④勞動者享有物質幫助的權利;⑤勞動者有遵守勞動紀律的義務;⑥勞動者有集會結社和參加民主管理的權利。[12]
4.高度理論概括說。有些學者認為勞動法基本原則是勞動法學者根據法制的實踐作出的理論上的概括,是理論工作者對客觀真理的探究。有人概括出的基本原則通常有以下幾種:①保障勞動權原則;②依照團體交涉決定勞動權原則;③勞動關系安定原則;④保障公正的勞動條件原則;⑤產業的民主化原則[13].也有人概括為:①維護勞動者合法權益與兼顧用人單位利益相結合的原則;②貫徹按勞分配與公平救助相結合的原則;③堅持勞動者平等競爭與特殊勞動保護相結合的原則;④實行勞動行為自主與勞動標准制約相結合的原則[14].
綜觀上述諸說,或多或少存在一些欠缺。其實,只要嚴格按照勞動法基本原則的概念和確立勞動法基本原則的標准(基本原則的特點)去衡量和篩選,並不難得出結論。筆者就上述諸說試評析如下:
1.有些原則並非一種法律原則,而屬於其他學科的范疇,即缺乏法律性。如勞動力資源合理配置原則,這似乎更應納入勞動經濟學的范疇。
2.有些並非是「基本原則」,而只是涵蓋勞動法部分內容的具體性原則。即缺乏普遍性。如勞動者有享受休息和勞動保護的權利原則,這只是工時、休假制度和勞動安全衛生制度的具體原則[15].
3.有些原則並非勞動法律部門所獨有,而是幾個或所有法律部門共有的原則。如勞動者有集會、結社和參加,民主管理的權利的原則,其實這是憲法賦予每個公民所擁有基本民主權利,不只是勞動法律部門,在其他如刑法,民法,其他社會法等調整社會關系時,公民都會擁有。
4.還有學者將國家在相對較短時期內的勞動政策作為勞動法的基本原則。而這些勞動政策不具有基本原則的相對穩定性,發揮作用的時間較短,因而是不合適宜的。
5.也有的學者將一些勞動法律規范作為勞動法基本原則,違反了確立勞動法基本原則的高度權威性標准。
6.此外,很多學者都把「勞動權利義務竟合」原則作為勞動法的基本原則,其根據在於憲法的相關條文。勞動是公民的一項法定權利,這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在於勞動是不是公民的一項法律義務。許建宇老師提出不能把勞動看成是公民的一項法律義務,而只能是一種政治上的或者道義上的義務。他舉出了三點理由:①我國對不盡勞動義務的人未科以法律責任,比如對於某些人好吃懶做,不願勞動,國家只能對其不予救助,卻不能科以法律責任;②如果強迫一個沒有勞動願望的人勞動,就有可能構成強迫勞動;③我國允許公民獲得非勞動收入,如銀行存款利息和彩票中獎收入。
四、勞動法基本原則的內容
(一)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原則-首要基本原則
19世紀初,在英國首先誕生了現代意義上的勞動法。從那一刻起,無論是哪個時期,哪個國家的勞動法(僅限於現代意義上的勞動法)都無不以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為基本原則。
勞動者的合法權益是指勞動者在勞動領域依法所享有的各種權利和利益,它包括勞動權,取得勞動報酬權,獲得勞動安全衛生保護權,必要時的獲得物質幫助權,參與民主管理權,享有休息和休假權,享有社會保險和福利權,提請處理勞動爭議的權利等。那麼,為什麼要以此為勞動法的首要基本原則呢?這是因為:
①基於弱者理論。勞動力具有人身性,它無法儲存,必須當天出售,就算出售也無法取回,無法恢復原狀。其過度使用或在不安全不衛生的條件下使用又會危機勞動者的生命和健康。因此,勞動力商品本身的弱點決定了勞動關系中勞動者的弱者地位。社會主義國家也是如此,這是經濟運行中客觀現象。為防止用人單位利用其強勢以強凌弱,使勞動關系雙方求得實質上的公平,國家必須通過立法來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勞動法具有這種傾斜保護的性質。
②基於我國國家和法的社會主義性質[16].我國是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國家,勞動人民是國家的統治者,我國法律是反映工人階級和廣大勞動人民的意志的社會主義法律。這種性質決定了我國勞動法必須將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作為基本原則。
③基於國情。我國人口眾多,且勞動者素質有待提高,勞動就業問題十分突出。此外我國經濟體制正處於轉型時期,各種所有制並存,勞動法制不健全,往往導致勞動關系的惡化。這些情況都要求我們必須運用法律手段來維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防止經營者的侵權行為,防止勞動關系的惡化。
④是調動勞動者勞動積極性,提高勞動效率,發展社會生產力的需要。勞動者是社會生產力中最積極的要素,且人都有避害趨利的特徵,勞動者的物質利益需要是其從事生產勞動的最終動因和根本動力。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能夠充分調動其勞動積極性,創造性,為社會為國家為人民也為其個人創造更多的財富。
⑤憲法關於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的條文過於籠統,簡單,缺乏可操作性,無法在實踐中實現其立法目的,發揮作用。因此有必要通過勞動法基本原則的確立,對憲法條文進行具體化,豐富化,從而指導勞動立法,更加全面,充分,有效地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
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主要可分為兩部分,一是保護勞動者的勞動權,二是保護勞動者的其他合法權益。勞動權的本質上是生存權,是指凡是具有勞動能力的公民,均有獲得參加社會勞動和切實保障按勞取酬的權利[17].筆者以為,保護勞動權至少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①凡具有勞動能力的勞動者有獲得就業機會的權利;②勞動者有平等就業的權利,即防止就業歧視;③勞動者有自由的就業選擇權;④勞動者無法就業時,有從國家和社會獲得必要的物質幫助的權利;⑤國家有義務保障勞動者按照其提供的勞動的數量和質量取得相應的報酬,並強調其獲得的報酬不低於國家限定的最低標准。⑥侵犯勞動權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尤其是禁止用人單位濫用解僱權。
該原則的實現方式有兩種,一是通過立法,在法律法規中明確賦予勞動者應享有的基本權利和具體權利。除了憲法的相關條文,《勞動法》第3條就規定了:「勞動者享有平等就業和選擇職業的權利,取得勞動報酬的權利,休息休假的權利,獲得勞動安全衛生保護的權利,接受職工技能培訓的權利,享受社會保障和福利的權利,提請勞動爭議處理的權利以及法律規定的其他權利」。另一種方式是通過立法強制規定用人單位必須履行的義務,如限制最低工資,限制加班,工時制度,規定勞動條件等。
此外,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原則具有全面性,既有人身權益,又有財產權益,既有法定權益,又有約定權益,涵蓋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內容;最基本性,國家通過法律法規強制規定並頒布實施最低勞動時間標准,最低工資標准,最低勞動條件標准等,對所有用人單位強制適用;平等性,對勞動者合法權益的保護不因其民族,種族,性別,年齡,文化程度,財產狀況,宗教信仰,職業,勞動關系的所有制性質或用工形式的不同而有所差異;保護的傾斜性,在特定條件下,當用人單位利益的保護與對勞動者利益的保護發生沖突時,勞動法應當側重於保護勞動者的利益,
(二)三方性原則
三方性原則是西方工業國家在二戰後為緩解勞資對抗,防止社會矛盾激化而用來穩定和協調勞動關系的措施之一,它是指在勞動立法,調整勞動關系和處理勞動爭議時,政府、僱主和勞工代表三方共同參與決定,並就有關問題進行協商,取得共識,共同協調勞動關系[18].國際勞工組織本身就是個三方協調機構,1976年通過了《三方協商以促進實施國際勞工標准公約》和《三方協商以促進實施國際勞工標准公約建議書》,即第144號公約和第152號建議書。1990年9月7日,全國人大常委會批准了這一公約,我國相關法律法規也明文規定了有條件的情況下,各級人民政府勞動行政部門應會同同級工會和企業方面代表建立勞動關系三方協商機制,共同解決勞動關系方面的重大問題。
三方性原則應體現和應用於立法、守法、執法,司法等調整勞動關系的各個方面,其中包括:①在勞動立法過程中,政府是立法的主體。但其也應該會通同級工會和企業方面的代表共同參與,將草案和建議交其討論,聽取二者的意見和建議,並在法律法規中予以合理地反映。工會和企業代表也應該聯系實際情況,結合自身經驗,積極參加立法活動。同時,也正是由於工會和企業代表對立法活動的參與,使得勞動法律法規更能反映實際情況,方便了貫徹和實施。②在勞資雙方簽訂勞資合同時,政府通過勞動基準法對合同的條款內容進行一定的限制,如限制最低勞動報酬,限制勞動強度等,合同條款不得違反此類強制性規定。③進行集體談判簽訂集體合同時同樣要體現三方性原則。集體合同的簽訂必須在政府的指導下進行,主要表現在兩方面,其一是集體合同的內容要符合勞動基準法關於工資,工時,勞動安全衛生保障等方面的規定;其二是集體合同由勞資雙方協議確定後還必須交由勞動行政部門審核,行政部門無異議後方能生效。④勞動過程中出現重大突發性事件和較大勞動爭議時也要通過三方協商或談判,調整勞動關系,避免矛盾激化,使爭議得到合理的解決。⑤勞動執法過程中,三方應互相監督。勞動行政部門通過執法監督,勞動監察和仲裁等方式監督勞動法的執行。工會和企業代表也可以監督行政部門的執法行為。
(三)社會化原則(公法手段和私法手段相結合原則)
勞動法屬於社會法,以社會為本位,形成了以社會權為核心,調整法為形式的立法體系[19].因此,勞動關系的調整既不能單純地依靠合同化手段(私法手段),也不能只依靠基準化手段(公法手段),而是將其納入將基準化與合同化相結合的社會化調整的軌道中來。
1. 勞動關系的合同化。合同一詞來源於羅馬法中的「contractus」,本意為「共相交易」[20].合同化是自主化的表現形式,它是要將所有的勞動關系逐步納入合同的運行軌道,使合同成為勞動關系的維系方式和權利義務確定方式[21].勞動關系的合同化調整主要體現在勞動合同制度上。勞動合同是指受僱人以勞動給付為目的,有償的為僱用人所使用之契約[22].市場經濟要求勞動力作為商品進入市場進行流通。勞動者作為勞動力商品的所有者獨立進入市場,而另一方面用人單位也有權根據自己的需要和意願進入市場來購買勞動力商品。勞動關系的確立,就是由勞動者與用人單位進行平等自願地協商,以勞動力給付的有償使用為標的,以合同的方式進行的。根據雙方簽訂的勞動合同,用人單位有勞動力的使用權,有法定或約定的勞動管理權和辭退權,同時也要履行法定或約定的諸如給付勞動報酬,保障勞動安全衛生條件等義務;勞動者則是自願接受用人單位的管理和勞動分配,遵守勞動紀律,這些都充分體現了勞動關系的合同化原則。此外,合同化還體現在集體合同制度中,即由勞動者組成的團體-工會來代表勞動者一方與僱主依據法律法規,就勞動報酬,工作時間,休息休假,勞動安全衛生。保險福利等事項在平等協調一致的基礎上訂立書面協議,確定勞動者的勞動條件。
2.勞動關系的基準化。由於勞動力的人身化特點,國家有必要通過立法來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勞動條件的基準化原則是建立在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原則的基礎上的。勞動關系基準化就是指勞動關系的調整,應當由國家通過勞動立法,制定勞動基準,明確勞動條件,約束和保障勞動權利和義務而進行。根據其他國家的立法經驗,我國對國有企業,集體企業,三資企業等所有用人單位規定最低勞動標准,使勞動者得到最基本的保護,同時也保證用人單位勞動力使用的自主權。
我國傳統勞動法學是以國家為本位的,勞動關系主要依靠強制性行政法律法規來調整。勞動法律關系主要體現國家意志,很少反映勞資雙方的意願。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和日益完善,出現了「公法私法化」的趨勢。在這種背景下,勞動關系的調整也從過去單一地公法手段的調整方式逐步轉向公法手段和私法手段相結合,宏觀層次上的基準化調整與微觀層次上的合同化調整相結合的多層次,綜合性的社會化調整模式。比如,勞資雙方在訂立勞動合同時,既要體現雙方的真實意願,又要遵守國家相關法律法規的限制性規定。同樣,勞動基準法的制定,也要體現和反映勞動者和企業的利益和願望,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
『伍』 哪個國家最先實行勞動法
作為獨立的法律部門,產生於19世紀,與產業革命的出現及工人運動的聲勢日益壯大密切相關。
18世紀末~19世紀初,隨著西方各國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的逐步興起,工人階級強烈要求廢除原有的「工人法規」,頒布縮短工作日的法律;要求增加工資、禁止使用童工、對女工及未成年工給予特殊保護以及實現社會保險等。資產階級政府迫於上述情況,制定了限制工作時間的法規,從而促使了勞動法的產生。英國在1802年通過《學徒健康和道德法》,這就是現代勞動立法的開端。到1864年,英國頒布了適用於一切大工業的工廠法。1901年英國制定的《工廠和作坊法》,對勞動時間、工資給付日期、地點以及建立以生產額多少為比例的工資制等,都做了詳細規定。德國於1839年頒布了《普魯士工廠礦山條例》。法國於1806年制定了工廠法,1841年頒布了《童工、未成年工保護法》,1912年制定了《勞工法》。進入20世紀以後,西方主要的國家大都相繼頒布了勞動法規。從1802年以後的百餘年間,西方國家的勞動立法從民法中分離出來,成為獨立的法律部門。
第二次世界大戰前的勞動立法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由於國際無產階級斗爭的高漲,西方國家陸續制定了不少勞動法。德國1918年頒布《工作時間法》,明確規定對產業工人實行8小時工作制,還頒布了《失業救濟法》、《工人保護法》、《集體合同法》,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勞動者的利益,對資本家的權益作了適當的限制。
到20世紀30年代,西方國家勞動立法出現了兩種不同傾向:一種是以德、意、日為代表的法西斯國家,不僅把已經頒布實施的改善勞動條件的法令一一廢除,而且把勞動立法作為實現法西斯專政、進一步控制工人的工具。另一種是以英、美為代表的一些國家,它們為了擺脫經濟危機,對工人採取了一定的讓步政策。英國於1932~1938年間,先後頒布了縮短女工和青工勞動時間,實行保留工資年休假以及改善安全衛生條件的幾項法律。美國在1935年頒布的《國家勞工關系法》(《華格納法》),規定工人有組織工會和工會有代表工人同僱主訂立集體合同的權利。1938年又頒布了《公平勞動標准法》,規定工人最低工資標准和最高工作時間限額,以及超過時間限額的工資支付辦法。
俄國十月革命後,在1918年頒布了第一部《勞動法典》,1922年又重新頒布了更完備的《俄羅斯聯邦勞動法典》,體現了工人階級地位的轉變和國家對勞動和勞動者的態度。它以法典的形式使勞動法徹底脫離了民法的范疇。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勞動立法 戰後,資本主義總危機進一步加深,資本主義國家產生了一批現代的反工人立法。如1947年美國國會通過的《塔夫脫-哈特萊法》,把工會變成一種受政府和法院監督的機構,禁止工會以工會基金用於政治活動;規定要求廢除或改變集體合同,必須在60天前通知對方,在此期間,禁止罷工或關廠,而由聯邦仲裁與調解局進行調解;規定政府有權命令大罷工延期80天舉行,禁止共產黨人擔任工會的職務等。又如1947年法國國民議會通過的《保衛共和國勞動自由法》,同樣是鎮壓工人運動的法律。到20世紀60年代,西方國家的勞動立法出現了新的趨勢。在工人運動的壓力下,各主要國家相繼頒布了一些改善勞動條件和勞動待遇的法律,如法國頒布了關於改善勞動條件、男女同工同酬、限制在勞動方面種族歧視的法律,日本於1976年重新修訂了《勞動標准法》,還制定了關於最低工資、勞動安全與衛生、職業訓練、女工福利等方面的法律。
70年代以後,蘇聯的勞動立法也有了很大的變化。1970年頒布了《蘇聯和各加盟共和國勞動立法綱要》,其後,各加盟共和國又根據這一立法綱要頒布了自己的勞動法典。東歐國家在50年代先後頒布了勞動法典,到60~80年代,除有的國家如保加利亞,對他們的勞動法典進行了修訂和補充外,大部分國家如羅馬尼亞、匈牙利、民主德國、捷克斯洛伐克、阿爾巴尼亞、波蘭、南斯拉夫等,都曾再次頒布了勞動法典。經過近2個世紀的歷程,勞動法越來越受到重視,在世界各國的法律體系中已經佔有了重要的地位。
中國的勞動立法 中國的勞動立法,出現於20世紀初期。中華民國時期 ,北洋政府農商部於1923年3 月29日公布了《暫行工廠規則》,內容包括最低的受雇年齡、工作時間與休息時間、對童工和女工工作的限制,以及工資福利、補習教育等規定。國民黨政府則沿襲清末《民法草案》的做法,把勞動關系作為僱傭關系載入1929~1931年的民法中;1929年10月頒布的《工會法》,實際上是限制與剝奪工人民主自由的法律。
為了維護工人利益,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在1922年發動了大規模的勞動立法運動,並提出《勞動法大綱》19條等等。這一代表工人利益的《勞動法大綱》並未得到當時政府的確認。
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革命根據地,才產生了真正代表職工利益的勞動立法。1931年11月7日,中華工農兵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勞動法》。抗日戰爭時期,各邊區政府也曾公布過許多勞動法令,如晉冀魯豫邊區1941年11月1日就曾公布過《晉冀魯豫邊區勞工保護暫行條例》。第三次國內革命戰爭期間,1948年8月第六次全國勞動大會,通過了《關於中國職工運動當前任務的決議》,對解放區的勞動問題提出了全面的、相當詳盡的建議,對調整勞動關系提出了基本原則。各個解放區的人民政府,也曾先後頒布過不少勞動法規。這一切,都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勞動立法提供了豐富的經驗。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後,1950年6月,中央人民政府公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工會法》,同年,勞動部公布《關於勞動爭議解決程序的規定》,1951年2月,政務院公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保險條例》(1953年1月經修正後重新公布),1952年8月,政務院發布《關於勞動就業問題的決定》。1954年7月,政務院公布《國營企業內部勞動規則綱要》,1956年6月,國務院公布《關於工資改革的決定》,1956年國務院公布《工廠安全衛生規程》、《建築安裝工程安全技術規程》和《工人職員傷亡事故報告規程》。
在全面進行社會主義建設階段,中國的勞動立法有了進展。1958年,國務院公布了《關於工人、職員退休處理的暫行規定》等4項重要規定。1966~1976年,勞動立法基本上處於停滯狀態。1978年5月,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原則上批准了國務院《關於安置老弱病殘幹部的暫行辦法》和《關於工人退休、退職的暫行辦法》;同年5月,國務院發布了《關於實行獎勵和計件工資制度的通知》。1982年2月,國務院發布了《礦山安全條例》、《礦山安全監察條例》、《鍋爐壓力容器安全監察暫行條例》等3項法律文件。1982年4月,國務院發布了《企業職工獎懲條例》。1986年7月,國務院發布了《國營企業實行勞動合同制暫行規定》、《國營企業招用工人暫行規定》、《國營企業辭退違紀職工暫行規定》和《國營企業職工待業保險暫行規定》。1986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聯合發布了《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職工代表大會條例》。1987年7月,國務院發布了《國營企業勞動爭議處理暫行規定》,同年勞動部發出了《關於禁止招用童工的通知》。1988年7月,國務院頒布了《女職工勞動保護規定》。1992年4月,七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通過了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工會法》。1992年11月,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委會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礦山安全法》。1993年7月,國務院頒布了《企業勞動爭議處理條例》。1994年2月,國務院發布了《關於職工工作時間的規定》。這些勞動法規在調整勞動關系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
1956年,中國曾起草《勞動法》,由於歷史原因,中途夭折。1979年第二次起草《勞動法》,1983年7月曾由國務院常務會議討論通過《草案》,但因很多問題難以妥善解決,未提交全國人大審議。90年代初期第三次起草《勞動法》,1994年7月5日經人大常委會審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的頒布標志中國勞動法制進入一個新的歷史階段。《勞動法》共13章107條,包括總則;就業促進;勞動合同和集體合同;工作時間和休息時間;工資;勞動安全衛生;女職工和未成年工特殊保護;職業培訓;社會保險和福利;勞動爭議;監督檢查;法律責任;附則。《勞動法》是中國的基本法,為勞動法制建設奠定了基礎。《勞動法》的立法指導思想是:①充分體現憲法原則,突出對勞動者權益的保護。②有利於促進生產力的發展。③規定統一的基本標准和規范。④堅持從我國國情出發,盡量與國際慣例接軌。這一指導思想保證了《勞動法》的制定工作具有中國社會主義特色。
『陸』 勞動法的發展趨勢
、勞動法調整方式上的轉變——從政策調整到法律調整
在計劃經濟體制下,以法律調整勞動關系的理念並沒有得到貫徹,行政指令一度代替法律調整成為主要方式,國家政策對勞動法頗有影響,尤其是在計劃經濟後期,法律虛無主義盛行,政策對勞動法的影響更為強大。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確立為勞動法調整範式的轉變創造了契機。市場經濟崇尚法治,要求市場行為在法治框架下推行,構建完備的法律體系是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迫切要求,為此,法律調整手段在勞動法領域的地位得以確立,以《勞動法》為核心的勞動法體系,改變了以往勞動關系的行政調整模式和按照用人單位所有制性質管理勞動關系的模式,形成了市場經濟下勞動關系調整的基本模式。然而,這一轉變並非徹底,勞動立法在很長一段時期僅以法規、規章為主要形式,效力層級低,最高國家權力機關制定的勞動法律寥寥可數。勞動規章也是勞動法的法源之一,但嚴格意義上,司法實踐中處理勞動爭議的法律依據應當是法律和行政法規,部門規章只能作參考,其法律效力不高,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勞動法治化進程。自我國確定「依法治國、建設法治國家」以來,勞動立法的這一局面有所改觀,尤其是在社會立法受到重視之際,《就業促進法》、《勞動合同法》、《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三大法的出台,使勞動就業、勞動合同、勞動爭議處理制度等重要領域的法律規范效力層級提高,勞動法律體系得以完善,推動了勞動法領域以法律調整為範式的轉變。《社會保險法》(草案)的審議,以及學界對集體合同制度的研究和立法探討,必將使這一趨勢延展到勞動法的各領域,實現勞動法律體系的全面發展。勞動法在調整方式上的轉變,為勞動關系當事人的行為提供了准則,勞動者合法權益的實現有了法律的保障和救濟的途徑。
勞動立法貫徹法律調整手段的理念,對變化著的社會現實作出回應,這在新形勢下得到了充分體現。在勞動法主要調整對象的勞動關系中,事實勞動關系的法律調整和非典型勞動關系的法律規制即是很好的例證。事實勞動關系是指勞動者與用人單位之間已經形成從屬性勞動,但不符合書面勞動合同要件的勞動關系。它具備了勞動合同關系的實質特徵,只是缺乏法定的形式要件。事實勞動關系的出現,與《勞動法》將訂立書面勞動合同作為法定義務的規定密切聯系。《勞動法》第十六條規定:「建立勞動關系應當訂立勞動合同。」第十九條規定:「勞動合同應當以書面形式訂立。」從字面意思上來看,兩個「應當」似乎表明勞動法用強制性的規范將訂立勞動合同作為勞動關系建立的唯一合法標志,這導致實踐中產生的大量事實勞動關系一度被認為是非法勞動關系而排除在勞動法規范之外。用人單位故意不與勞動者簽訂勞動合同,想藉此規避其所應盡的勞動法義務,使這部分勞動者群體的合法權益得不到有效保護。為填補這一漏洞,勞動部、最高人民法院相繼作出解釋,將事實勞動關系納入勞動法調整范圍,2005年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關於確立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也對如何認定勞動關系提供了法律依據,但效果並不甚好。《勞動合同法》釐清了勞動合同簽訂、勞動關系建立和實際用工三者之間的關系,不再將勞動合同作為勞動關系建立的唯一表現形式,僅是作為書面證據,勞動關系建立以實際用工為判斷標准,並對不簽訂書面勞動合同的行為規定了支付雙倍工資、勞動關系轉為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等法律責任,強化了法律後果。上述規定使因不簽勞動合同而導致事實勞動關系的現象有所改觀:在2005年《勞動法》實施的檢查中,中小型非公有制企業勞動合同簽訂率不到20%,個體經濟組織的簽訂率更低;而《勞動合同法》頒布實施以來,全社會勞動合同意識普遍提高,勞動合同簽訂率明顯上升,全國規模以上企業勞動合同簽訂率達93%,新簽勞動合同的平均期限有所延長,就業、再就業工作力度進一步加大,企業職工尤其是農民工權益保障工作得到加強。[11]
非典型勞動關系是適應了市場需求的靈活性和勞動者自主擇業的需要而出現的勞動關系,學界對其尚未形成准確的界定[12],其在實踐中的表現形式多樣,如勞務派遣、兼職、非全日制用工、承包經營、臨時用工等。非典型勞動關系同樣具備了勞動關系的本質屬性,只是與典型勞動關系相比,從屬性的程度有所弱化。從屬性是勞動關系的最大特色,從內容來看,可分為人格上、經濟上和組織上的從屬性。傳統的標准勞動關系強調從屬性的一致性和重合性,勞動者在特定的工作場所、勞動方式、組織規則方面接受用人單位的控制,而在非典型勞動關系下,這三種從屬性在一定程度上被分化,尤其是組織從屬性弱化,如勞務派遣關系中存在被派遣勞動者、派遣單位、用工單位三方主體,派遣單位向勞動者支付勞動報酬、繳納社會保險費等,勞動者卻在工作中受用工單位的管理和監督,派遣單位和用工單位對勞動者在組織上的控制弱化。勞動派遣突破傳統勞動關系中僱主與雇員的一一對應關系,形成了三角互動關系,其最大的特點是僱傭與使用相分離。這類勞動關系並非為勞動法所鼓勵,但在原有的勞動法下找不到相應的制度規范,成為用人單位藉以規避勞動法義務的工具。實踐中長期派遣、自我派遣、再派遣現象普遍,勞動者獲得的報酬相對低,勞動條件不高,派遣單位與用工單位互相推諉責任,勞動者的合法權益極易受到侵害。為此《勞動合同法》以專節規定了勞務派遣,包括勞務派遣單位、用工單位和勞動者的權利義務,勞動者的勞動條件,勞務派遣單位和用工單位的義務,同工同酬等內容,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勞動者權益。《勞動合同法》的規定也有不足之處,比如對勞務派遣工作崗位的臨時性、輔助性、替代性規定模糊,沒有明確的判斷標准。但是,該法確為勞務派遣的規制提供了立法指引,將勞務派遣行為納入法律調整范疇。非全日制用工也是非典型勞動關系的一種主要形式,在實踐中被廣泛採用。非全日制勞動者與用人單位之間的勞動關系鬆散,勞動者的權益易受侵害。2007年隨著麥當勞、肯德基、必勝客等多家國際知名企業大量使用非全日制工時,在規避勞動法管轄、不執行當地小時工資標准、超時使用員工、不為員工繳納工傷保險等方面涉嫌非法用工事件的曝光,非全日制用工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勞動合同法》在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關於非全日制用工若干問題的意見》的基礎上,設專節從最高周工作時間、非全日制勞動合同的形式和解除、試用期條款、勞動報酬等方面規范非全日制用工行為,為保護非全日制勞動者的合法權益提供了立法依據。
2、勞動法價值觀念上的轉變——確立和深化了傾斜保護勞動者和保護勞動者基本權利的原則
「價值問題雖然是一個困難問題,它是法律科學所不能迴避的,即使是最粗糙的、最草率的或最反復無常的關系調整或行為安排,在其背後總有對各種相互沖突和相互重迭的利益進行評價的某種准則。」[13]價值之功能在於為思想和行為提供理論框架,為現行制度提供解釋和說明,確定法的價值取向,它有助於對立法設計提供方向指引。勞動法所具有的社會法屬性決定了其以保護勞動者的勞動權為價值標准,這在學界已形成了共同的範式。
勞動法以勞動關系為主要調整對象。在勞動關系中,勞動力擁有者與勞動力使用者分離,勞動者必須通過提供勞動才能實現生存權,而資本追逐利益最大化的本性使其具有優勢地位,二者之間存在天然的不平等。用人單位的經濟優位、勞動力市場的供求不平衡以及信息的不對稱使勞動者處於弱勢地位,勞動關系所特有的人身屬性又使勞動者在人格和經濟上都從屬於用人單位,「強資本、弱勞動」的局面長期存在。因此,勞動法在尊重勞動關系當事人意思自治的基礎上必須有公法的介入,實行國家干預,通過立法矯正勞動關系中的不平等地位,以達到實質平等,正是在這層意義上,勞動法具有社會法屬性,屬於第三法域,而保護勞動者的勞動權以實現維護社會公平正義,是勞動法的社會法屬性使然。勞動權是勞動者的基本權利,也是人權的重要內容,具有生存權和發展權的屬性。在我國,勞動權的涵蓋面很廣,是多項具體權利的集合,包括勞動就業權、勞動報酬權、休息休假權、勞動保護權、職業培訓權、社會保險權、提請勞動爭議處理權、組織工會和參與民主管理權等內容。
「傾斜保護勞動者合法權益」的立法宗旨是勞動法保護勞動權的價值取向在勞動立法中的集中反映。《勞動法》第一條開宗明義地規定「為了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調整勞動關系,建立和維護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勞動制度,促進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根據憲法,制定本法」,明確了傾斜保護原則。勞動保護、集體合同、勞動爭議處理等單行立法在規則設置上也體現了傾斜保護原則。《勞動合同法》在制定過程中對立法宗旨的表述有所反復,引起「單保護」與「雙保護」之爭,即立法宗旨應表述為「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還是「保護勞動者和用人單位雙方的合法權益」,爭論的焦點在於是強化對勞動者的保護還是對勞動者和用人單位實行平等保護。勞動法從民法中分離出來的根本原因就在於勞動關系的特殊性使勞動者和用人單位並非在實質上處於同等地位,法律從社會公平正義的目的出發,必須給予弱勢群體傾斜保護,如果對雙方平等保護,完全可以由民法來規范,勞動法成為獨立法律部門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意義。當然,保護勞動權並不等於不保護用人單位的權益,而是在保護雙方權益的基礎上傾斜保護勞動權。正是基於對勞動法整體體系的考量、勞動關系雙方不平等的實質以及我國勞動關系強資本弱勞動的現狀,《勞動合同法》將保護勞動權的立法價值貫徹始終,規定「明確勞動合同雙方當事人的權利和義務,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這表明立法在強調對勞動關系雙方利益保護的同時傾斜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
在新形勢下,勞動法保護勞動權的立法價值理念得以深化。「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入憲,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要求加快社會領域立法,黨的十七大報告提出「加快推進以改善民生為重點的社會建設」,為社會法提出了重大的立法指向變化。人權、民生與勞動者的生存權密切相關,生存權是人權的重要內容,對人權的保障即是對生存權的關注,而民生問題的解決也意味著對勞動權保護的強化。國務院新聞辦公室於2009年4月13日發布的《國家人權行 的憲法原則,既尊重人權普遍性原則,又從基本國情出發,切實把保障人民的生存權、發展權放在保障人權的首要位置,在推動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的基礎上,依法保證全體社會成員平等參與、平等發展的權利。
這一理念也被貫徹到勞動法的具體制度中。以勞動權保護的狀況來考察,一方面,勞動權保護的主體范圍不斷擴大。《勞動法》將受勞動法保護的勞動者限定為與境內企業、個體經濟組織形成勞動關系的勞動者以及與國家機關、事業組織、社會團體建立勞動合同關系的勞 動者,其調整范圍過於狹窄,已受到學界的質疑。隨著用工主體的多元化,勞動合同法的適用范圍有所擴大,與民辦非企業單位等組織形成勞動關系的勞動者,以及一部分在事業單位實行聘用制的勞動者,被納入到《勞動合同法》的調整范疇。特殊勞動者群體的合法權益保護一直受到勞動法關注,並有了進一步發展。這類群體因其生理、心理等因素,是勞動者中的弱勢群體,權益更易受到侵害,需要法律給予特別保護。我國制定了相關規定來保護女職工、未成年工、下崗職工、農民工等的勞動權,2008年修訂的《殘疾人保障法》以及2007年出台的《殘疾人就業條例》更是從多方面來保障殘疾人勞動權的實現。在特殊群體弱勢地位凸顯以及就業歧視現象嚴重的形勢下,《就業促進法》將實踐中極易遭受勞動就業歧視的少數民族、傳染病病原攜帶者、農村勞動者等群體納入調整范圍,為其提供公平的就業環境和就業機會,並規定違法實施就業歧視的,勞動者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為遭受就業歧視的勞動者提供了救濟途徑。另一方面,勞動權保護的內容不斷完善。勞動就業權是勞動者行使勞動權的基礎權利,在平等的理念下,就業機會平等是應有之義,針對社會中的各種歧視現象以及原有立法的不足,學界對就業歧視展開了深入研究,國家也通過《就業促進法》,明確國家的責任和用人單位的義務,以保障勞動者的勞動就業權。立法對勞動權的保護從最初建立勞動安全衛生制度保障勞動者的生命權為基礎,發展到對勞動者健康權的保護,其典型代表是頒布了《職業病防治法》、《使用有毒物品作業場所勞動保護條例》、《職業健康監護管理辦法》等一系列規定來預防、控制和消除職業病危害,防治職業病,保障勞動者健康權。由於科技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保障勞動者的人格權也成為勞動法範式在價值理念上深化發展的體現,最典型的是保障勞動者的隱私權以及對工作場所性騷擾侵權的規制。以工作場所性騷擾為例,其危害可以是多方面的,對受害人而言,損害其身心健康,還往往因被迫辭職造成經濟上的損害,對僱主而言,不但會形成員工彼此間之猜忌敵對,而且也會造成士氣低落及生產力降低,由於整個工作環境氣氛惡劣,更易產生工作效率降低、缺席率變高及員工跳槽流動性增加之困境。
工作場所性騷擾在國外不僅作為一種就業歧視,而且是一種性別歧視,有專門立法予以規制,如美國歷經多次修正的《民權法》已成為提起工作場所性騷擾訴訟最重要的法律依據。我國台灣地區也於2002年頒布了「兩性工作平等法」,規制工作場所性騷擾行為。我國目前沒有規范工作場所性騷擾的直接規定,但實踐中已出現了不少相關的案例,如2001年西安市某國有企業女職員起訴要求其男上司因對自己進行了長達7年的性騷擾賠禮道歉案件,是我國首例進入法律程序的性騷擾案,該案由於證據不足以證明性騷擾事實的存在,被駁回起訴。針對女職員受性騷擾的困境,2005年修訂的《婦女權益保障法》首次在法律層面明確了「禁止對婦女實施性騷擾」,並規定了對受害人的救濟途徑,其雖然並未將性騷擾局限於工作場所,但對規制工作場所性騷擾、保護勞動者的權利邁出了一步。地方法規在貫徹實施該法時作了補充和完善,如2007年四川省《〈婦女權益保障法〉實施辦法》(修正案)中,強調「用人單位和僱主應當採取措施預防和制止工作場所的性騷擾」,並規定「對婦女實施性騷擾,單位或僱主有過錯的,應當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工作場所性騷擾問題復雜,還有待深入研究。
3、勞動法定位上的轉變——從國家本位到社會本位
勞動法遵循國家本位範式,是計劃經濟思想在法律上的反映。計劃經濟體制的特點是中央高度集權,把全國作為單一的經濟組織,實行「勞資大統一」的管理模式。在國家本位下,勞動關系國家化趨勢明顯。新中國成立以來,全民所有制企業佔主要比例,受國家領導和計劃安排,所有權和經營權合一,企業自身沒有獨立自主的經營權,勞動關系的當事人實際上是國家和勞動者,國家實行統包統配,勞動者在擇業上沒有選擇權,進入單位後便具有固定工身份,勞動關系固化;在工資報酬上由國家統一定級,勞動者干好乾壞都一樣,此即所謂的「鐵飯碗」、「鐵工資」。與此相適應,勞動者對國家有較強的人身依附性,國家主要以行政手段調整勞動關系,尤其是國家根據用人單位所有制形式,對勞動者的權利和義務制定了不同的勞動標准,行政化色彩濃厚;勞動法調整模式單一,注重當事人意思自治的勞動合同制度沒有形成,由國家制定標准實行管理是主要形式。
國家本位勞動法範式的確立,與我們如何看待個體利益與國家作用之間的衡平密切聯系。勞動法具有私法屬性和公法屬性,但是在計劃經濟體制下,勞動關系中私的因素被忽視,用人單位不是勞動關系的主體,勞動者在勞動關系中也只是服從國家安排,個體利益幾乎沒有生存的空間,而是與國家利益高度一致,由此,國家的作用被強化,管理職能突出,公法因素被無限放大,可以說,這一時期將勞動法定位為公法似乎更為准確。隨著市場經濟的建立,用人單位的主體地位確立,有了對自身利益的追求,尤其是多種所有制形式的並存和發展,權利意識的復甦也使勞動者的個體地位強化,不同主體之間利益的沖突形成了多元利益格局。新形勢下,再固守原有的勞動法範式,已無法適應時代發展。基於對個體的關注和解決利益沖突的考量,勞動法範式向社會本位轉變,而這種轉變並非一蹴而就。《勞動法》以社會本位為範式,建立了一套社會化的調整體制,但《勞動法》從1979年起草到1994年正式出台,歷經15個春秋,跨越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兩大時期,盡管市場取向明確,突破了所有制界限而賦予各類企業平等的法律地位,建立了統一適用的勞動規范,但某些調整勞動關系的制度還留有計劃經濟時代的痕跡。在對勞動法修改和完善的過程中,勞動法實現了從國家本位到社會本位的蛻變。社會本位突出了對個體利益和社會利益的關註:在勞動就業上,改革國家統包統配的就業方式,確立了勞動者的自主擇業權和用人單位的用工自主權,實行雙向選擇;在調節勞動關系方面,引入勞動合同制度,引導勞動者和用人單位通過平等協商建立勞動關系,並通過集體合同制度提高勞動者的談判能力,保障勞動者權益;在工資分配上,用人單位享有工資分配自主權,並積極推動工資集體協商機制,賦予勞動者民主參與工資分配權;進行社會保險制度改革,保障勞動者的生存權;等等。
勞動法要實現社會本位,關鍵是處理好國家和政府在調整勞動關系中的職能。有學者圍繞國家干預,提出了「社會勞動關系三方主體論」、「政府權利主體論」、「政府義務主體論」等理論,其核心是將國家作為勞動關系主體。由於勞動法兼具私法屬性和公法屬性,國家在不同的勞動關系領域發揮的作用也不盡相同,勞動關系的平等屬性要求尊重當事人的意思自治,勞動關系的隸屬性則要求國家進行干預,因此國家能否成為勞動關系主體不能一概而論,確定政府的職能和角色應明確具體的勞動關系領域。在具有私法因素的領域,勞動者和用人單位是勞動關系的主體,國家和政府的主要職能是尊重勞動者和用人單位享有充分的自由協商空間,為雙方提供製度保障。如在勞動就業方面,勞動者和用人單位享有雙向選擇權,政府的主要責任在於創造公平就業環境和公平就業機會;在勞動關系協調法方面,勞動者和用人單位是勞動合同和集體合同的主體,國家可以通過任意性規范引導雙方協商,但不能強制決定合同的具體內容。在具有公法因素的領域,國家則需要通過強制性規范主導勞動關系的調整,保障勞動者權益,這集中體現在勞動標准法方面,國家制定最低勞動標准,為勞動者的權利和義務設定最低限度,勞動者和用人單位之間的約定不能突破這一限度,否則約定無效,適用國家標準的目的是保障勞動者的基本權益;在勞動監察方面,國家的職能是履行法定職責,通過勞動監察有效預防、糾正用人單位違反勞動法的行為,從執法上保障勞動權的實現。
4、勞動法調整模式上的轉變——從單一模式到個體自治、團體自治和國家強制三種模式共存
基於對個體利益和社會利益的考量,勞動法確立了個體自治、團體自治和國家強制三大調整模式,在制度領域,則體現為勞動合同、集體合同和勞動基準三大制度調整勞動關系,共同發揮作用。一方面,勞動法具有私法屬性,單個的勞動合同是勞動者意思自治的結果,需要個體自治予以調整,勞動合同制度旨在尊重和保障當事人的意思自治。另一方面,由於勞動者在勞動關系中所處的弱勢地位和勞動社會化的因素,個體自治不足以保護勞動者的權益,因此勞動立法不僅強調勞動合同當事人合意的平等性,還注重合同內容在客觀上的妥當性,防止雙方之間因地位的不平等導致自由協商的結果嚴重失衡,損害勞動者權益。團體自治和國家強制正是實現這一保護功能的機制。團體自治旨在通過團體力量為勞動者爭取更有利的勞動條件,在勞動者和用人單位之間利益的差異中尋求平衡;國家強制則以國家公權力干預勞動合同自由的任意性,設定最低勞動標准,界定當事人意思自治的界限,防止用人單位隨意損害勞動者權益。
受社會本位範式的影響,我國勞動法在調整模式上也經歷了範式的轉變。在國家本位下,由於對個體權利意識的忽視和對國家作用的強化,勞動關系完全納入行政管理調整,以私法方式調整勞動關系被完全排除,國家制定勞動標准,實行國家強制是當時唯一的調整模式。隨著權利意識的復甦和市場經濟觀念的深入,勞動合同制度得以推行。從1986年國務院發出《國營企業實行勞動合同制暫行規定》等規定以來,過去的固定工制度被打破,建立起了勞動合同制度;《勞動法》總結勞動合同制度經驗,以立法的形式專章規定了勞動合同制度;《勞動合同法》在此基礎上對勞動合同的訂立、變更、解除、終止等內容進行了補充和完善,為勞動者和用人單位通過平等協商建立勞動關系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勞動合同制度在我國的發展歷程表明:個體權利受到關注,勞動法的私法屬性得到重視,個體自治調整模式的地位由此確定下來並以國家強制和團體自治為保障。
『柒』 2021勞動法最新規定
『捌』 ●歐美各國勞動法中的刑事處罰條款是怎樣的●
法律條文是比較難找,而且不知道你具體要哪一條。
我家是私營企業,實話告訴你,加班是常有的事,有的時候甚至通宵干!通宵肯定會給加班費,但是都不多,一般加班只給點飯錢,工人已經很滿意了。要遵守法律我老爹不是要被抓起來了。。。汗啊。。。
從法律角度,中西方勞動法對加班都有明確規定必須支付加班費,而且對於違法行為在民法和刑法中都有相應的條款,中西之間的差別也不是很大。關鍵在於西方發達國家的企業從工業革命開始至今已經發展成以生產效率為主,時間為輔的風格,正規企業都能嚴格遵守;而且西方人才緊缺,待遇不好就會人才流失。而在中國不一樣,絕大部分企業仍是以加班加點為主要方法,以彌補效率低下。從資本家唯利是圖的本性來說,剝削工人是不擇手段的,加長時間只是其中之一。在中國,普遍的規為行為已經得到了默認,國家的疏於監控,工人的沈默,導致這一問題的惡化。矛盾激化的時候才會引起國家和社會的重視,所以有那麼一段時間媒體也關注這類事情。但治標不治本,解決此類問題只有在中國工業漫長的發展中才能尋求答案,而不是簡單的法律問題。
我是工商學的,選修法學,只是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見笑呵呵。
exempt-豁免 Non-Exempt-沒有豁免
『玖』 關於勞動法的外文文獻。勞動糾紛、最好帶翻譯。急急
你想了解什麼?
外國人在國內工作產生的勞動糾紛?還是國人在外國工作產生的勞動糾紛?
如有疑問,可以給我留言,最好能明確你的問題,相信我能幫助你。
『拾』 勞動法的發展規律及趨勢
「勞動者」是勞動法上最重要的概念之一,屬於同「勞動關系」、「勞動權」處於同位次的基本概念,這些詞彙都可成為詮釋勞動法學的關鍵詞。「勞動者」在勞動法上的整合作用甚至達到可以為勞動法正名的程度,即勞動法應稱為「勞工法」{1}更為體貼,目前大陸學者雖無「勞動者法」之提法,但是勞動者法之文義妥當性足見「勞動者」之於勞動法之意義。然而,「勞動者」作為法律術語在勞動法上的嚴肅性與學術性又顯然不夠。一方面,「勞動者」替代稱謂甚多,「既有個別意義上之稱謂,如受僱人、雇員等,也有團體意義或總括范疇之稱謂,如勞工、僱工、員工等。」{2}不同的稱謂在社會生活中被賦予特定的傾向性含義,更如「白領」、「藍領」、「打工的」等等均可指代勞動者。另一方面,勞工立法之初,並未有塑造「勞動者」概念之制度環境,乃至今日作為確定性概念的「勞動者」仍未成熟,{3}如德國法之通說認為,「『勞工』此一觀念,並非是一概念(Begriff)、而是類型(Typus),其范圍無法一次、抽象地加以界定。」{4}可認為,一個高度抽象的勞動者概念絕非勞動法之所需。既如此,何來「論勞動法上的勞動者」呢?
「論勞動法上的勞動者」有著其特定的語境,這是和僱傭社會、勞動立法密切聯系在一起的。在僱傭社會中,勞動者概念已非語感上的工廠勞動者,並呈多樣性發展,勞動者的傳統界限開始模糊,勞動立法中的勞動者概念遭遇兩個問題:一是與經營者的區分,這是企業組織內的層次界限問題;一是與企業有獨立合同關系的個人事業者的區分,這是企業組織內外界限問題。{5}這兩個問題是勞動法上的普遍性問題,不僅屬於勞動法長期以來的歷史問題,而且是大陸法國家和英美法國家共有的現實問題。而且隨著勞動立法的發達與整合,塑造勞動者概念之意識越來越必要、越來越強烈。現實中,傳統僱傭形態受到極大挑戰,越來越多的勞動者被非勞動者化處理,誰是勞動者,誰不是勞動者,在社會生活中變得撲朔迷離。如美國勞工部勞工數據局統計,2001年的不穩定勞動者(contingent worker)的人數和比例較1995年有所下降,而究其原因在於不穩定勞動者概念的不確定,實際上,2001年關於可選擇的勞動力(alternativework force)統計的比例和數量是遠遠超過不穩定勞動者數量的,而可選擇的勞動力包括了獨立合同人(independent contractors)、電傳工(on-call workers)、臨時工(temporary workers)和合同工(contract workers)。{6}在面對勞動者非勞動者化處理時,中外勞動法學者均表現出極大的擔憂,有觀點認為,長此以往,不出50年,不會再有雇員。{7}塑造勞動法上的勞動者已經刻不容緩。而就勞動法之適用而言,在越來越多的法律法規中,傳統術語「雇員」(employee)被「勞動者」(worker)所替代,在英國,用這種替代來擴張法律所保護的僱傭關系。{8}在日本,則強調勞動基準法、工會法、勞動保險和社會保險上不同的勞動者范圍,{9}在我國則更多糾結於「勞動關系」與「勞務關系」的區分。這些看似相差較大的問題,實質上均屬於「勞動法上的勞動者」問題,即以界定勞動法上的勞動者為目的,塑造勞動法上的勞動者理論。下文著眼於勞動者身份,統攝勞動關系和勞動合同的研究視角,並秉持為特有的路徑選擇和觀念取向,以塑造我國勞動法上的勞動者理論和制度。
一、我國勞動法上的勞動者
(一)計劃體制下的勞動者
計劃經濟體制下仍然存有勞動制度,{10}盡管那些制度逐漸變遷而逐漸淡出現行勞動法的視野,但是它對我國現行的勞動法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有必要在現行勞動法視野中單獨梳理一下計劃體制下的勞動者。計劃經濟體制下大量的勞動政策中塑造了以工廠職工為核心的泛勞動者觀念。
1.勞動法上的「勞動關系」
確定勞動關系與界定勞動者往往是同一個問題,勞動法上的「勞動關系」則是勞動法的調整對象之范疇。計劃體制下,勞動法上的勞動關系有兩個特點:一是強調勞動關系的意識形態色彩,認為,「在我國,勞動關系的性質和資本主義社會的僱傭勞動關系的性質是根本不同的。……它的已變成為不受剝削的勞動者之間同志合作和社會主義互相的關系。」{11}二是強調勞動關系的普遍性,認為,「我國勞動法在適用范圍上不僅應該調整全民所有制單位和城鎮集體所有制單位的勞動關系,也應該調整農村人民公社的勞動關系;在城鎮,不僅應該調整全民與集體單位的勞動關系,也應該調整個體勞動者及其按照法律規定范圍內招用助手或學徒之間的勞動關系;在全民所有制單位和城鎮集體所有制單位,不僅應該包括長期工作者,也應該包括短期工作者。」{12}由此,新中國最初形成的「勞動關系」概念以排斥「僱傭」為前提,引入「單位」觀念,客觀上催生了後來的「個體工商戶」的單位地位,也影響了後來以單位為標准對勞動關系進行立法的模式。
2.勞動法上的勞動者:以制度化的「工人」為核心
勞動法上的勞動者有泛化的取向,其基調是,「正確地劃定勞動者的范圍不只是對於研究勞動法的對象,進行勞動立法,以及做好各項勞動工作有著重要的意義,而且關繫到壯大革命隊伍,鞏固無產階級專政這樣一個根本性質的問題。」{13}國家構建了以制度化的「工人」為核心的勞動者范疇,在觀念上將「農民」、「幹部」邊緣化。在該制度體系中既有類似出生意義上的身份識別,如工人、農民、幹部,也有管理意義上的身份識別,如編制內與編制外、固定與臨時等等。其中,區分工人與幹部的意義主要在企業內部,體現為不同編制;區分固定工與臨時工的意義主要在企業內外,體現為編制的有無。
(1)工人與幹部
幹部制度是我國人事制度中的重要制度,傳統上歸口人事行政部門管理。在政企不分的背景下,企業按照行政體制在內部按照工人與幹部的區分進行分別管理。在企業內部,既有直接生產人員,也有非直接生產人員,還有無法歸類的其他人員,並進一步細化為工人、學徒,行政管理人員、服務人員,農副業生產人員、長期學習人員、長期病和傷病人員、列為編外的年老體弱人員、下放與支援農村公社仍由原單位支付工資的人員、支援國外的人員。{14}這樣的分類並不會出現工人與幹部身份上的模糊,分類中的「工人」比制度上的工人范圍要小,其中非直接生產人員有部分認定為「職員」、部分認定為「幹部」。其中工人與職員統稱為職工,職工與幹部的區分則以不同的人事編制來區分。在企業中,賦予管理人員、技術人員以一定的行政級別,相應地按照幹部進行管理。
(2)固定工與臨時工(合同工)、民工
典型的「工人」又稱為「正式工」、「固定工」,是與特殊類型的工人相對而言的,其特徵一如現行法中的基層公務員,按編制進行管理,並可轉干(轉換身份為幹部)。同時,固定工之外還有臨時工(合同工)、民工。一般,臨時工(合同工)是沒有編制的固定工,原則不得轉為編制內,更無轉乾的可能。民工則屬於工業使用農村勞動力,其身份定為農民,是名副其實的臨時工,而即便在「臨時」期間的民工,在制度上也有很大區別。
追溯計劃體制下的靈活用工,很容易梳理出從「臨時工」到「合同工」的稱謂變遷和內容變化,也能夠看到不同於現在農民工的「亦工亦農」。{15}對臨時工(合同工)和民工進行專門的研究對於完善勞動法上的勞動者理論會有裨益。但是,由於此兩類勞動者均未在後來的勞動法中有效地銜接,成為遺憾。在此不對具體事實和理論做深入分析。
(二)市場體制下勞動法上的勞動者
從過程來看,「以統配勞動制度為基礎的用工制度改革是伴隨著我國的改革開放而逐步展開的,並反侵蝕了原有的統配勞動制度,並逐步形成了市場勞動制度,或者交易勞動制度,其最核心的思想是打破「鐵飯碗」,以合同為紐帶,以交易為特徵,使人力資源得以開發。」{16}在識別勞動者的意義上,「勞動合同」在勞動法上的顯赫地位逐步確立並理論化,而「勞動關系」在勞動法上的地位則相比較而言有弱化的傾向。{17}勞動法上的勞動者之認定不再是身份識別,而是從勞動合同切入。
1.勞動法上的「勞動合同」
勞動法上的「勞動合同」之所以具有認定勞動者之功能,是以全員勞動合同制為基礎的。「在實行全員勞動合同制的改革中,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固定工、合同工、混崗工、臨時工、農民工等一律被稱為企業職工,消除了計劃經濟體制下的身份差別。大體而言,全員勞動合同制消除了固定工和合同工的區別、取消了幹部和工人的區別,至少,全員勞動合同制意味著再不存在固定工和合同工的稱謂了。」{18}然而,此種改革造成的直接結果是勞動關系認定上的形式主義,1994年《勞動法》規定「建立勞動關系應當訂立勞動合同」,{19}文義邏輯是,無勞動合同則無勞動關系。實踐中則出現了兩種情況:一是「認合同,不問事實」,傳統作為幹部的管理人員在改革中成為勞動法上勞動者;{20}二是「無合同,難以交代」,補充發展了事實勞動關系理論。{21} 2007年《勞動合同法》又規定,「用人單位自用工之日起即與勞動者建立勞動關系……建立勞動關系,應當訂立書面勞動合同」,{22}在捆綁勞動關系與勞動合同的同時,將確認勞動關系的標准轉化為「用工」。
2.勞動法上的勞動者:以契約化的「雇員」為核心
從全員勞動合同制到勞動合同法,在社會生活中確立了「打工」{23}的觀念,在勞動就業中塑造了新的勞動者概念,被認為屬於西方的「雇員」概念逐漸被接受,成為日常生活用語。在此背景下,勞動法上的勞動者是以契約化的「雇員」為核心的。盡管勞動法上沒有使用「雇員」的概念,但是勞動法上的勞動者概念核心已經轉移為契約化的雇員。自製度化的工人向以契約化的雇員的位移有制度切換的一面,如對已有制度下的關系進行清理而重新引入新的制度;也有制度接續的一面,傳統的工廠工人緩慢地實現身份轉化,新制度的導入得到某種修正。在此過程中,文本與現實之間出現了一些較大的背離,典型者如農民工、經理等的勞動者地位問題,此屬於比較獨立而負責的問題,在此不論。
(三)問題所在
計劃體制下形成的「勞動關系」概念並未被市場經濟下的「勞動合同」概念所替代,而且具體化為「勞動關系」與「勞務關系」的區分成為勞動司法中的重要理論。在這一變化過程中,勞動者面臨的法律體系發生了很大變化。政治意義上的強勢工人身份被淡化,法律意義上的弱勢勞動者身份開始強化。在承認用人單位和勞動者之間強弱不對等的理念下,既肯定了用人單位與勞動者之間的對抗,也催生了大量的保護勞動者的立法,保護與不保護的巨大落差使得勞動者身份顯得尤為重要。勞動法上勞動者理論的重要性和問題點便凸顯了出來。
1.制度與觀念的錯位
制度上的勞動者與社會生活中的勞動者是有出人的,或者說,制度上的「雇員」與社會生活中的「雇員」是不一致的。而這種不一致使得法律在客觀上歪曲了生活、造成了生活中勞動者的混亂。扭曲者如,認定公司經理或主管為勞動者,{24}此種做法與國際上之一般做法相去甚遠,遠未到我國台灣地區對「經理」之實質判斷的研討。混亂者如,有言,「目前,關於事業單位勞動者是否適用勞動法的問題,可能與『勞動者』概念不明確有關。」{25}再如承包人,尤其是內部承包人,{26}其承包機制沿襲為行業「慣例」,成為認定勞動關系的司法難題。
此外,農民工群體需要單獨關注,一方面,農民工群體數量龐大;另一方面,體制轉軌前後,「民工」到「農民工」稱謂變化背後存在嚴重的制度斷檔。在計劃體制下,民工就是農民,卻讓社會感知其曾經「工人」過;在市場體制下,農民工就是工人,卻讓農民工在制度上備受歧視,如此錯位,我們有理由將社會感知混亂的勞動者與制度斷檔的農民工聯系在一起,而此恰恰是我國勞動法上極為特殊的主體現象。另外,「下崗」勞動者與農民工具有類似的社會地位,其在勞動法上的主體身份也極為特殊。
2.理論的偏差與缺失
扭曲與混亂的勞動者制度與觀念促使我們反思我國的「勞動關系」理論。在理論和實務中,有時候區分「勞動關系」與「勞動法律關系」,有時候不作區分。在區分兩者的情況下,「勞動關系」特指勞動法的調整對象,這時候「勞動關系」是一個事實問題,而非法律問題,但是此時的「勞動關系」具有封疆劃界的意義,直接決定勞動法干預社會生活的范圍。闡釋「勞動關系」的意義往往在於大致劃定勞動法所面臨的社會范疇,{27}卻並不精確處理「誰是勞動者,誰不是勞動者」的問題。
從調整對象到法律關系,「勞動關系」與「勞動法律關系」則往往不作區分,「勞動關系」即勞動法律關系,至此方成為勞動理論與實務中的重要概念,並成為一大理論焦點。勞動關系理論的焦點在於區分,而極少類型化,其意義在於勞動法的可適用性判斷,也難怪「勞動關系」置換了「勞動法律關系」的概念。於是,有了勞動關系與勞務關系的區分,有了事實勞動關系理論,有了勞動關系的灰色地位,也有將僱傭關系糾纏進來的理論。{28}然而,無論理論如何,勞動法實務受到了混同「勞動關系」與「勞動法律關系」的影響,確立了以「勞動關系」為基礎進行取捨的觀念,屬於勞動關系,則為勞動法上的問題;不屬於勞動關系,則非勞動法上的問題。進而,勞動法上的勞動者問題轉化為勞動法上的勞動關系問題,勞務關系中無勞動者,事實勞動關系成為勞動者范圍之有限的補充。
勞動關系理論之於勞動法上的勞動者而言,有作繭自縛之後果,特別是「勞務關系」概念出現後使得勞動關系理論走向歧途。在一篇較早的來自高級人民法院的文章可能感知到了「勞務關系」概念之本質,「現實生活中,有的勞動關系因為勞動者的身份有特殊性而變得較難確定。不少同志對這種由特定勞動者在勞動過程中形成的社會關系,提出了與勞動關系僅一字之差的名稱—勞務關系,……認為,勞務關系不屬於勞動關系,不宜由勞動法調整,對此,筆者不敢苟同。」{29}該文的分析思路是沿著合同效力理論來展開,在筆者看來,此種思路較「調整對象」思路要科學的多,把勞動關系問題還原為勞動法律關系問題,並直指勞動合同之效力問題,具有區分勞動合同理論與勞動者理論之意義;同時該文沒有展開分析卻開篇提到的「勞動者的身份有特殊性而變得較難確定」實為通向勞動法上勞動者理論之亮點,此在當下我國勞動法學理論研究中仍然沒有深入展開,相應地司法實務也缺乏勞動法上勞動者理論之支持。
相較而言,計劃體制下以「工人」為核心的勞動制度與政策雖無法治觀念,卻有一套勞動者理論,雖然勞動關系泛化,但是以編制為基礎的用人制度不會發生勞動者身份上的認知混亂。而市場體制下以「雇員」為核心的制度客觀上有嚴重的書面合同傾向,書面合同之表述對於作為事實的勞動關系認定極為重要,從法理邏輯來看,有因果顛倒之疑惑。從計劃體制到市場體制,勞動法的制度內容重置,勞動法的主體理論缺失,作為勞動法上勞動者理論之重要語境的「從屬性」遠未植入司法。
二、域外勞動法上的勞動者理論
在域外勞動法上並不區分「勞動關系」與「勞務關系」,英美法系區分「雇員」(employee)和「獨立合同人」(independent contractor),大陸法系一般會區分「僱傭合同」(employmentcontract)和「勞動合同」(labor contract),而在德國法上則發展有區別於合同理論的主體理論,日本和我國台灣地區均受其影響。
(一)英美法上的雇員
英美法上的僱主雇員關系是自主僕關系發展而來的,主僕間有特定的責任與義務,並涉及一攬子社會政策,因此是否僕人關系雇員生活福祉。{30}在僱傭法上,沒有認定雇員的唯一標准,因立法目的不同而有所不同,但是在相關政府報告中有統一界定雇員之觀點,認為,傳統的主僕關系學說已經不利於勞動政策,不應在每一個勞動法律中各自界定雇員,應當有一個統一的、適用於整個勞動法的雇員概念。{31}可見,在美國法上的雇員有其本質的同一性,否則不會有統一概念之說,而理論上的最新發展則有突破傳統主僕關系學說之跡象。
從美國的判例來看,有法院認為非法僱用的未成工不適用勞動者補償,也有法院認為此中做法的結果不正義並且與公共政策相違背;有案例認為農業勞動者不是獨立合同人,應適用勞動者補償,並有案例認為上門推銷員是雇員而非獨立合同人,應受工資工時制度保護,另外,由於勞動者補償排除損害賠償,勞動者會主張獨立合同人以求得侵權賠償而非勞動者賠償救濟。{32}可見,在雇員認定之判斷上,既有合同效力之考慮,也有社會政策之考慮,可左可右之間,合同效力與社會政策均非雇員認定之一般標准;雇員與獨立合同人之區分成為超越合同效力的一般推理思路,即將工作之人做非此即彼的區分,從而在具體的案例中認定雇員。
獨立合同人(Independent Contractor)也稱為「獨立承包人」,常稱為工人,而在理論上則界定為自我僱傭的人,故非雇員,於是獨立合同人與雇員的區分至為必要,此亦是英美法上的通識知識。而此通識知識也成為英美法上的「傳統困境」,相關討論早已汗牛充棟。{33}獨立合同人與雇員的區分在英國法院經歷了控制標准、組織標准、到衡量一切有關因素的變遷,雖然合同之措辭也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卻肯定不是決定性的。{34}倘若把雇員稱為「非獨立合同人」或依附性合同人,獨立合同人與依附性合同人的區分結果不以合同為標准,服務合同與僱傭合同的形式差異不是法官判斷的依據,英國判例和美國判例均圍繞獨立合同人與依附性合同人之區分而形成了界定雇員的考慮因素,{35}界定雇員遠非傳統的控制說,客觀上雇員界定成為法官自由裁量之范疇。
然而,獨立合同人與依附性合同人界限的模糊狀態成為常態時,則有了半依附性合同人說。學術上將中間類型的勞動者設計為半依附勞動關系,審裁處也遵循同樣的邏輯,認為此雇員依附於僱主,具備雇員的特徵,只是特徵具備程度比較弱。{36}但是,深人分析半依附性合同人,這種新出現的、看起來獨立的半依附性合同人無疑就是普通雇員,他們並不獨立,簡單的合同手段並不妨礙我們的正義觀念,且回到英美法之勞動法原理上,此類半依附性合同人的自然勞動權利仍然存在。{37}在這一點兒上,詮釋雇員界定理論的社會語境在勞工聯合與集體談判意義上更為妥帖,這可能也恰恰符合以美國為代表的英美法上的僱傭法與勞動法的兩分傳統,以及勞動法上的自由精神。
(二)大陸法上的僱傭合同或勞動合同
英美法上有「服務合同」與「僱傭合同」之區分,卻並沒有概念化,其概念化對象是「雇員」與「獨立合同人」。大陸法上有概念化的「僱傭合同」或「勞動合同」。{38}我國台灣地區之立法例在民法中有「僱傭」之有名合同,另外在勞動基準法上有「勞動契約」,與法、德立法例一致,進而有「僱傭合同」與「勞動合同」之關系的研討。
勞動合同之界定在法國法上極為重要,但是勞動合同的界定並非在勞動合同與僱傭合同之間展開,而是從勞動合同界定標準的「三要素」理論展開,即提供勞動、勞動報酬和法律從屬關系。在法國法上,僱傭合同與勞動合同關系體現在歷史演變上,兩者呈現自「僱傭合同」稱謂向「勞動合同」稱謂過渡的關系,其意義在於拋棄了延承羅馬法的租賃觀念。{39}法國法上關於勞動合同之界定當然無關僱傭合同與勞動合同之區分,蓋因為勞動合同置換僱傭合同之稱謂,是一個歷史過程,而非一個現實區界。
我國台灣地區同樣有類似問題,立法上有民法與勞動基準法之規定,理論上有學者提出勞動契約與僱傭契約區別之理論,{40}然而在筆者看來,其區分的重點在於勞動契約與承攬契約的區別,而未敢對勞動契約與僱傭契約進行具體之區分,其對僱傭契約與勞動契約的關注是歷史之維度的。然而,卻不能迴避理論創新對制度解讀之影響,僱傭契約與勞動契約之關系究竟是並列式的,還是涵括式的?是不是理論上的並列與制度上的涵括存有沖突呢?我國台灣地區法學上鮮有爭論,大概因為僱傭契約作為勞動契約的上位概念是在制度中已經確定的,無需爭論。
我國同為大陸法系國家,卻並沒有在立法中確立「僱傭合同」之概念,然而這並不妨礙僱傭理論之發達和影響。有觀點認為,根據法律規定,「勞動者與企業之間有關勞動關系的協議,屬於合同法的適用范圍,合同法與勞動合同法之間,是一般法與特別法的關系。」{41}那麼,把勞動合同納入民法框架下,進一步如何處理勞動合同與僱傭合同之關系呢?同樣根據法律,在無「僱傭合同」立法的情況下,此問題並無依託。有學者認為,勞動法定位於產業僱傭關系,民法僱傭合同雖未以有名合同規定,並不否定民法之調整,強調民法與勞動法之間已經超越了一般法與特別法的局限。{42}筆者朦朧感知,范疇大小與法律適用並非絕對糾結,法律上的「僱傭合同」、「勞動合同」概念應當與社會生活中的概念保持一致,畢竟合同首先是一個事實,而後方是法律問題,而社會生活中勞動合同顯然「深陷」僱傭觀念之中。 單純從部門法區分的角度分析,當然有「民法的歸民法,勞動法的歸勞動法」這樣的答案,但是,這樣的思考卻恰恰忽略了民法和勞動法不同的規范特徵。在勞動法之前,勞務給付之上的法律屬民法范疇,僱傭與承攬等之區分並不要緊,蓋因為兩者均屬自然選擇,無法律上之利害;在勞動法之下,勞務給付之上的法律屬勞動法范疇,「僱傭」已然成為「勞動」,其要緊的是區分僱傭與承攬,蓋因為法律上的差別利害必然造成兩者自然選擇的失衡。那麼,從「僱傭」到「勞動」是否在民法上遺留了傳統的、不需要勞動立法的、乃至不應當勞動立法的「僱傭」呢?從社會進化規律來看,肯定回答是符合正義觀念的;但是此種遺留絕非僱傭合同特徵之異化,區分僱傭合同與勞動合同的思路要麼給「僱傭合同」偷換概念,要麼會對同一事物做矯情的分割。換言之,該問題的實質是勞動法上的勞動者理論,糾結於勞動合同與僱傭合同的界分可能有方向性的偏差。